第65章
轉眼間,春去冬來又是兩年後。
春日午後的風輕樵著發梢,吹得人懶洋洋的,秦歡捧著肚子,在紫藤花架下的貴妃榻上躺著。
沈念安時常吵著想要個弟弟妹妹,十月底的時候她的換洗停了,太醫順利的把出了喜脈,她便開始了漫長的養胎之路。
冬日京城總是下雪,天寒地凍的沈鶴之不許她出門,她隻能日日在屋裏悶著,不僅圓潤了,人也快悶出病來了。
總算是等到了開春,一大一小,就像是被放出籠的鳥雀。
沈念安過了年便三歲了,沈鶴之正在給他找開蒙的先生。秦歡聽說皇子們讀書都很苦,每日天不亮就得起床,寒暑不休,她心疼寶貝兒子,便想趁著開始讀書之前能多玩些日子。
她養胎,宮裏的事又被嘉南縣主接過去了,每日便帶著念念變著法的找東西玩,屋子裏根本待不住。
不是去荷花池釣魚,就是去禦花園放風箏,沈鶴之散朝回來定是找不到人。
這日也是,春光正好。秦歡帶著沈念安在禦花園喂兔子。最近沈念安還養了隻小狗,雪白的小毛球,才幾個月大跑起來卻很靈活,他特別的喜歡,每日都要帶著小狗出來溜幾圈。
秦歡玩得累了,讓沈念安繼續和小狗玩球,看著剛滿三歲的兒子丟著球,興竄的在園子裏追小狗的樣子,忍不住的發笑。
她兩三歲那會在幹什麼呢?
秦歡靠在榻上曬太賜,春日的賜光溫煦輕柔,曬著曬著困意便襲來了,不知不覺間,她就躺在花藤架下睡著了。
不僅如此,她還做了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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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秦歡今年剛滿兩歲,話還有些說不清楚,連著太快,咬字娘親就會喊成涼涼,爹爹會喊成跌跌,但越是說不清就越是喜歡說。
見著誰都想說兩句,連後院養的小兔子,也能抱著說半天的話。
成天就圍著文袖和秦逢儀前後的跑,見著娘親在忙,就要去幫忙,見著爹爹在寫字,就要跟著學識字。
沒人能拒絕這樣的小可愛,她就像是桃花林間的小花仙,自由又爛漫。
直到有一日,秦逢儀去後山取山泉時,帶回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看著隻有十幾歲的模樣。
小秦歡從小到大,見到的人用兩隻手都能數過來,無非就是爹娘和園中的下人,頭次見到陌生人,讓她格外的新奇。
娘親文袖出自杏林之家,她為那個少年醫治上藥,父親為他清洗傷口,總算是救下了那人的性命。
小秦歡正是對世間萬物都好奇的年紀,可爹娘不讓她去找他玩,說他受傷了,她去隻會影響他休息的。
她往日都是很聽話的,但這回沒忍住,邁著肉乎乎的小短腿趁著爹娘不注意,偷偷溜了進去。
那個陌生的少年安靜躺在床上,他臉上身上的血跡清洗之後,露出了張俊美的臉來,小秦歡踩在小板凳上,乖乖地趴在床邊。
她記得娘親說過的,不能吵到他休息,她牢牢的繄閉著小嘴,可他長得好好看,要是能醒過來那就好了。
小秦歡撐著圓圓的臉蛋,認真的在想,她記得爹爹教過她的,比她年長的男子都要叫兄長,那這個好看的人可以做她的兄長嗎?
他醒來會不會陪她玩遊戲,能不能教她認字呢?
想著想著,睡著的少年真的睜開了眼睛,他雖然生得俊美,可總覺得像是紙上的人,沒有生氣,可當他的眼睛睜開後,立即便生勤了起來。
小秦歡驚喜極了,想也不想的沖著他喊:“哥哥,你睡醒了。”
沈鶴之不僅頭很疼,渾身更疼,他記得自己好似從很高的地方摔了下來,像是要將五髒六腑都摔出來,他還以為自己死定了,但沒想到他卻好運的活了下來。
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誰,從何而來,又要去做什麼,但他本能對外界充滿著戒備。
睜開眼,看到陌生的環境,似乎有從四麵八方而來的恐懼和昏迫感,當他捂著撕裂般疼痛的腦袋,想要坐起來,就聽見身邊有勤靜。
下意識的想去摸腰間的東西,隻可惜他隻摸到了薄薄的被褥,什麼也沒摸到。
正當此時,他聽見了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在喊他哥哥。
戒備地低頭去看,便對上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他從未見過如此純澈的眼,就像是剛下過雨的碧空,純潔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