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吱”的一聲響,那間破舊的柴房門被鍾妧大力的推開。屋內一片漆黑,她隨之攙扶著蕭若詢走了進去。
兩人摸著黑在屋裏找到了一處鋪著幹草的地方,她扶著蕭若詢坐下來後,站起身想出去問守在門外的人,要一盞油燈過來。
然而剛要抬步走遠,垂在身側的手就被人給拉住了。蕭若詢緊緊握住少女纖細的手腕,似是不想讓她離開。鍾妧略感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但那人手上的力道卻沒有放鬆半分。
蕭若詢在黑暗中勉強的朝少女的方向笑了一下,隨後開口問道:“你要去哪?這裏不安全,妧妧你最好不要隨便亂跑。”也不要隨便的就離開我。
最後的半句話他沒有說出口。但黑暗中,男人的嘴角緊緊的抿著,漆黑的眸一眨不眨的看著要走的少女,外表已經泄露他此時的心理活動。
鍾妧聽他突然這麼說,微微愣了一秒,忽然有些不知道這時候應該說些什麼。緊緊拽住她的楚王似乎此時有些脆弱,像是怕她出去了就不會再回來了一樣,一副毫無安全感的模樣。她隻好收回了要踏出的步伐,轉回身對他道:“我沒想亂跑,隻是想出去問他們要一盞燈而已。這裏黑成這樣,而你又傷的這般重,不趕緊治療恐怕不行吧。”
聽少女說出去隻是要為他去借燈,蕭若詢微微揚起了嘴角,緩緩的鬆開了緊拽著她不放的手。
在過去的很多個日日夜夜裏,他從來沒有過想今夜這般,心裏的忽喜忽憂,剛剛還在憂愁害怕的心裏,又因為少女輕飄飄的一句話,在此時溢滿了喜悅。他緩緩開口道:“不用那麼麻煩,我懷中有火折子,你拿出來吹燃也可以亮一會。”
一聽到楚王說他自己帶了火折子,少女那雙隱在黑暗中的水靈眸子亮了亮。
其實如果不是怕蕭若詢這廝傷的很重,再拖下去不治療,恐怕他真的會死在這裏,她也不想出去借什麼燈來。因為剛剛的與裴景那人的一番對話,已經將她自己給逼上了絕路。威脅身為齊國大將軍的裴景給自己和梁國的楚王放行,其實已經在向他表明她這個生在齊國的人,現在站隊於梁國,承認自己不再是齊國的子民了。
她現如今已經將通往齊國的這一條路,給完全的堵死了,將來她若是不小心落到齊國人的手中,再想以曾經生在齊國為借口而活命,隻怕也是行不通了。其實按照她之前的行事的風格和想事情的邏輯,她這個外來者要想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存活下去,就應該抱著不多得罪人的想法,給自己多留幾條退路。裴景是齊國的驃騎大將軍,威高權重,而且現在還跟著齊國太子薑城混,所以這個人將來的前程是不可估量的。況且他還是原身的未婚夫,雖然說她是不可能同意履行婚約,但也不代表她和裴景以後成不了夫妻,成個朋友難道還不行嗎?
她之前是打算如果從這裏逃不出去,就老老實實的和裴景他們回齊國。畢竟不管怎麼說,她一直留在梁國皇城的目的不就是為了保住自己這條小命嘛。隻要回到齊國的皇城之後,裴景願意留她一條小命,那她也不是不能和這個人和平相處。不過,成親這種事還是算了。而且通過她之前對裴景這個人觀察,他也並沒有提過要她履行婚約的話。這個人可以說是對自己十分的厭惡,而且還對自己成為了梁國的朝陽郡主這件事,十分的痛恨。可以說,如果不是她還掛著他未過門妻子的這個牌子,隻怕早就被有氣節的裴大將軍給一刀砍了,哪裏還能活到現在呢。
所以,若不是為了突然出現來這裏救她,又突然受了傷的蕭若詢,她這麼聰明的現代人,是怎麼還不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去得罪裴景那位不好惹的人的。
想到此,鍾妧輕聲的歎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現在已經得罪了,再後悔莫及也沒有什麼用。還不如想想如何給麵前這位大佬療傷,若是給他治好了,憑楚王大佬的本事,說不定能再一次帶她逃出去也未可知。
這樣想著,心中仿佛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黑暗中,少女聽到人說自己的懷中有火折子,沒有半分猶豫的就伸出一隻手向躺在地上的人摸去。然而她的手剛觸上男人的胸膛,隻感覺到那人似乎瞬間的僵了一下,還沒等她去細細探尋東西的下落,作亂的小手忽的被一直溫熱的大手給握住。
楚王在漆黑的屋內喘了幾口粗氣,也不知道是傷口疼還是什麼,一旁的鍾妧總感覺他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勁。剛要開口說話,躺在鋪著幹草的地上的蕭若詢卻率先出聲道:“妧妧你找錯地方了,不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