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麵前的楚王說完這句話,裴景的臉色微微僵住。他的目光很快向蕭若詢身後的少女看去,但那人的身影被擋住她前麵的人遮的死死的,他根本連她一片衣角都看不見。
裴景稍穩了一下心神,轉而將目光又放在了麵前這位已經中了自己暗箭的梁國皇子身上,隨之輕笑一聲開口道:“沒想到,原來這一切的事情背後,竟都有楚王殿下您從中插手的功勞。隻不過,您做此事的目的何在?將我齊國的女子帶來梁國,楚王殿下又是想做些什麼呢?”
他這話問的頗有意思,隱隱的像是在套蕭若詢話的樣子。鍾妧聽著微微的皺了皺眉,她此時能感覺到這兩人暗中的較量,不過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如今蕭若詢中了箭,雖然沒有傷中要害,暫時與性命無憂,但他畢竟也受了這麼重的傷,而且如今他肩膀處的傷口還在涓涓的往外滲著血,她在他身後看的很清楚。那股濃烈的血腥氣縈繞在鼻尖,令她不得不開始擔心起擋在她前方的那個人。
現在看來,裴景帶著人將她和蕭若詢團團的圍住,卻不立即下命令將他們兩人抓住,看來是有意的在拖延時間。畢竟蕭若詢身為梁國的皇子,一朝的楚王,而且還常年駐守在邊疆,早已是身經百戰。他對他多有忌憚,也是在情理之中。況且如今這個人已經被他的暗箭射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力竭倒下。他不讓自己的手下撲上去抓住他們,一是想保留實力,不想在已經受了重傷的人身上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身上,白費力氣;二是想試探一下麵前這個傳說中楚王的實力,看他是否真的如傳言中的那般厲害。
若真是這樣,那這個裴景一時半會倒不會對她和蕭若詢趕盡殺絕。他或許現如今隻是抱著在看他們倆笑話的心態,在這裏看梁國的一朝皇子和郡主,如今這樣一副狼狽的樣子。這也許對他這樣一個敵對國家的臣子來說,沒有什麼能像今晚這般,令他如此的暢快了。
鍾妧想到此,悄悄的伸頭看了一眼站在層層包圍圈內的裴景。裴大將軍一身青袍,端的是一副斯文秀氣的模樣。在四周明亮的火光下,他身上的衣裳似也被染上了一層光亮。隻是他冷著一副眉眼,在火光下卻不能看清他此時麵上細微的表情。
少女眯了眯眼,她的目光瞬間變得淩厲起來,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不遠處那人。雖然心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但她還是能很清楚的感覺到遠處裴景身上的殺氣。這人對她和蕭若詢,應該是動了殺心的,不然也不會派出這麼多人,特意的在此處設下埋伏,就為了追殺他們倆。如果不是他剛剛在背後放暗箭,她現在應該已經和楚王成功的出去了,也不會落到如今的這副田地。
鼻尖處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重,鍾妧敏銳的嗅到了這一絲變化,重重的皺了下眉頭。
如今看來,蕭若詢身上受的這處傷,遠遠比她剛剛想的要重的多。隻是他依舊憋著一口氣,不肯退後一步,與前方的裴景死死對峙。鍾妧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麵前人,但看到了他略帶堅毅的後腦勺。心中在此時突然湧上一絲酸澀的情愫,她愣了一下,說不清楚這股奇怪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她隻是在擔心蕭若詢的傷勢而已。若是這人倒下了,之後就沒有人再能帶著她離開這裏了。而且一旦楚王倒下,裴景這幫人肯定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們二人。隻怕趁著梁國的楚王重傷昏迷,裴景帶著他的手下,也許會就此趁機下手殺了他們,以絕後患。如果真是她猜的這樣,那生死豈不就是在一線之間。
想到此,鍾妧不免的更加緊張了起來。她看著四周那些包圍著他們二人的人,緊張的咽了下唾沫,大腦卻在急速的飛轉,企圖在這這危急的時刻想出一個應對之法來。
而一邊,蕭若詢沒有像身後的少女那樣,想的那麼複雜。對麵那人問的問題,他顧及身後少女的清譽,完全沒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他隻靜靜的冷眼注視著前方的裴大將軍,一言不發。沉默著與那人對峙。
他知道自己一旦倒下去,身後那個他心上的人,便會就此沒有了依仗,也沒有了人來保護她。麵前的那個齊國的驃騎大將軍裴景,雖然名義上是她的未婚夫,但實際上,他看不出來這人身上有什麼過人之處,能值得身後的妧妧喜歡。而且這人看起來對妧妧也並不怎麼在意,不然不會問了一堆無關的問題,也去不問問她剛剛掉下來時有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