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的吐出這一句,隨後再沒看身後的暗影衛一眼,飛身離開了楚王府。
而身後,朱源等人看著殿下真要自己親自去尋,都不禁悄悄的揩了一把臉上剛剛冒出的汗。殿下的能力他們是知道的,隻要他想,沒有找不到的東西,也沒有尋不到的人。今夜那夥人注定要為自己所做的錯事付出沉重的代價,這一點毋庸置疑。
誰讓他們動了楚王殿下的心頭寶,就該做好心理準備,迎接他的殺戮。
留給他們的時間也不多了,朱源隨即站起身,迅速的安排了一下身後暗影衛們需要搜查的地方。
黑暗中,一道道黑影飛快的閃出了院子,向著不遠處的百姓居住區前行。
這邊,鍾妧仍舊被綁在柱子上,又冷又餓的,但卻絲毫沒有困意。
這種時候,哪怕困一點也好啊。要是可以睡著,肚子餓這件事最起碼可以暫且的度過去,也總比清醒感受著難受的餓感要好。
她這樣想著,卻還是隻能看著不遠處的油燈,輕輕的歎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裴景好歹還給她留了一盞燈。在這種連月亮都沒有的,漆黑的夜晚裏,有這樣一盞看起來溫暖的油燈,怎麼也比孤獨冷清的待在無邊的黑暗中要好的多。
她雖然不是那麼怕黑的人,但同時也跟正常人一樣,她也同樣渴望著光明。
有這樣的一盞燈,照亮這破敗的屋子,給了她一點小小的安全感,這便已是足夠。而對於裴景,她其實並不抱希望他可以善待自己。隻要他不傷害自己的性命,這便已經是她最大的運氣了,又怎麼敢奢望這個人可以禮待於她呢?
畢竟在他的心中,自己如今就是一個投敵叛國,心誌不堅定的女子。他能留她一條命還是看在她父親的麵子上,又怎麼可能會好吃好喝的伺候她。
少女睜著清淩淩的一雙眼,想到此,不禁輕輕的吐出一口氣來。
這種時候,她就不免的,愈發的想起蕭若詢這個人來。畢竟他雖然利用過她設局,但平時對自己是真的沒話說。拋開掉他平日裏的那些不單純的心思,要是這個人如果真的對一個好,那就真是好上天的那一種。
好吃好喝的伺候,還有大房子住,以及花不完的錢,這些都應有盡有。
她之前在楚王府裏,過的不就是這種日子嗎?隻不過現在想起來這些事,也不是就懷念那種生活。隻是對比於今晚的遭遇,再結合人類在陷入最壞的境地時,總是不免的想起最好的處境的這種理論,她總是控製不住的就想到了之前那種衣食無憂的生活。
最起碼楚王再怎麼討人厭,也不會讓她餓肚子啊。
這樣想著,她便越加的無法對裴景這個人,提高好感。即使知道他這樣做,是有自己的原則,但她也不會諒解他。畢竟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立場,他有自己的家國立場,而她也有讓自己好好的在這裏活下去的立場。雙方都有各自的立場,其實他們誰也不欠誰的。
她現在就隻希望裴景心裏的這口氣可以趕緊的出完,然後少折磨她一點,讓她可以少受點罪。
屋內的少女這般的想著,微微的皺了一下眉,但終究還是沒有選擇多做掙紮。
少掙紮,老老實實的或許還可以少吃點苦,這個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隻是她這樣想著,卻完全沒有發現屋外,此時還站著一個人。
那人一身青衣,劍眉星目,在漆黑的夜色中站的筆直。他的旁邊還站著一人,略比他矮一點。這人的手裏還提著一份食盒,他本來是準備送進去的,但遠遠的走過來看到大將軍在這,他又有些摸不清楚狀況。手中的這份飯,他已經不知道送還是不送。
在猶豫之間,站在他身前的大將軍開口道:“東西留下,你回去吧。”
“是。”
聽到大將軍吩咐,送飯的人自是不敢再耽擱,將食盒放下轉身便快步離開。
裴景背著手,聽到身後人的腳步聲漸遠,這才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食盒。他的目光淡淡的,但其中卻隱隱透出一種莫名的複雜。就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心中的這種複雜的情緒到底是什麼。
他明明在之前,是想好好的懲罰一下那個漂亮的,卻又不安分的少女,但在剛剛見她如此的委屈,心中卻又後悔起來。後悔自己的做法,也後悔讓她這麼不安。
明明知道自己身為齊國的大將軍,處罰叛國之人是理所應當,可是當這個人變成自己的未婚妻,他此時卻心生了惻隱之心,始終不敢下重手。
這又算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