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床榻上,少女的意識已經完全的清醒了過來。
腦中清明一片,然而四肢卻仍舊無法動彈半分。她努力的想睜開眼看清身旁的人,但身體卻像不受自己的控製似的,仍陷在昏睡中。
這時,一隻手突然伸過來,撫摸上她的臉。鍾妧下意識的一驚,想避開卻無法挪動身體。
蕭若詢骨節分明的手觸上身側那張柔嫩的臉龐,他的手指滑過少女秀氣的眉,挺翹的鼻,最後停在那張柔軟的紅唇上,輕輕的撚了撚。
指下一片柔軟,身旁的少女緊閉著雙眼,像是睡著了一樣。他低眸看了許久,隨後,俯下身吻上那溫軟的菱唇。
錦被下,鍾妧的腦袋瞬間炸開,白茫茫一片,全身的感官像是一下子回到了乞巧節那夜——那種瘋狂的感受中。
身體不知什麼時候恢複了過來,她猛地睜開眼,一使力推開了身上的人。
“蕭若詢!”
少女低喝一聲,嬌美的小臉上滿是怒氣。
蕭若詢被她推開,低低的笑了一聲。眸中的暗潮褪去,他黑沉的眸看向麵前人,不躲不避。
他隨之淡淡開口道:“床榻之上,喚本王做什麼?”
黑夜中,楚王的姿態驕矜,卻又放縱,他似是根本不覺得自己剛剛做的是錯事。鍾妧又羞又惱,氣的快發瘋,她撩起身上的被子想撲過去掐死那人,可剛掀開被子,她卻猛然的意識到一個問題。
她此時正完好的躺在床上,身上甚至還穿了裏衣。可是明明不久前,自己還在沐浴啊……?
漆黑的殿中見不到一絲光亮,而床榻上的少女卻是陡然漲紅了臉。
她迅速的一個翻身用被子裹緊自己,背對著身後的楚王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聞言,蕭若詢剛剛還帶著一絲笑意的眸中,忽的像覆上了一層十二月的寒冰。他沒有聽少女的話,老老實實的滾開,隻坐在一邊,低下頭慢條斯理的理了理略有些淩亂的衣襟,緩緩道:“滾?本王千裏迢迢從北疆趕回,妧妧對我就隻有這一個字可說麼?”
“那楚王殿下想聽些什麼?”鍾妧反問道,她說著還略帶嘲諷的笑了笑,沒有回頭,隻繼續的背對著身後人:“木已成舟,現在說什麼都無用。難道殿下不懂這個道理嗎?還是說,您想聽我再重複一遍如今的情勢?楚王皇兄?”
少女的話句句帶著刺,直直的刺向身後那人,心口處那最隱秘的位置。
蕭若詢抿了抿唇。
明明知道她會說這種話,明明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等真正聽到她這樣稱呼自己,他的心口還是不免的一痛。像是一瞬間被紮進了成千上百根針,密密麻麻的痛的人心顫。
他坐在床榻的邊沿,低眸注視著被子裏那小小的一團。那是他朝思暮想,放在心尖上的人,可是如今卻因為一道可笑的聖旨,她變成了自己的妹妹。
多麼可笑的稱呼,多麼可笑的關係。
他絕不可能承認。
身後的楚王一言不發,沉默良久。鍾妧縮在被子裏,遲遲等不到那人說話,沒由來的突然生出了幾分忐忑。
她雖然話說的狠絕,是為了想斷了這人的心思,但蕭若詢這廝心思向來不定,有時候像個神經病一樣,她怕他一怒之下會突然的發瘋。要是事情真到了這一步,那到時候遭殃的隻會是自己。
想到此,少女的心中便有幾分忐忑不安。她忽然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的魯莽,更不該為了呈一時口舌之快,得罪這個殺神。
即使這個殺神是個色胚。
正胡思亂想中,身後那人卻驟然的輕笑了一聲。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這聲笑其中的含義,那人一抬手,便將她連人帶被子的給抱到了懷中。
鍾妧被嚇了一大跳,驚呼聲卡在嗓中。剛剛冒出的委婉拒絕這個人的念頭,在腦中隻存在了不過幾秒,便被她瞬間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抬手就給了頭頂上方的楚王一巴掌,“啪”的一聲,在寂靜的黑暗中顯得異常的響亮。
她緊緊的裹住自己的被子,氣的險些說不出話。頭頂之上,那人的臉被一巴掌打偏,然而他隻頓了頓,隨後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複又轉過來將懷中的少女箍的更緊了一些。
鍾妧在黑暗中感受到這人手臂的收緊,微怔了怔。她本以為這樣會讓他惱羞成怒,一氣之下會將給她推開,可是沒想到隻換來這人更深一層的桎梏。
這人簡直就是不正常。
然而她強壓下被楚王這副不正常模樣,引起的自己心中的異常,定了定神道:“快放開我!你以為我是真的不敢叫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