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鬆平常,仿佛對一切人與物都漠不關心,帶著一種與眾不同的卻又神秘的疏離感。
周全在宮中察言觀色了幾十年,自詡見識過不少或好或壞,形形色色的人。但像這位姑娘這般的,似與這世間的一切剝離,與世無爭的人物,他好像還是第一次見。
少女神色平靜,沉默不語的站在廳中,眸中卻帶了一絲疑惑看向麵前的兩人。周全見狀很快斂住心神,隨後一隻手向上一舉,亮出明黃色的聖旨,高聲道:“陛下有旨,請庶人崔妧接旨~”
這人的語調在末端上揚了幾分,鍾妧聞聲便跪在地上,頭微微垂下聽候旨意。一旁,林運也走過來和她並肩跪到了一起,轉頭帶著堅定而鼓勵的目光,和地上的少女對視。
他隨之朝她緩緩的點了點頭,似乎是在說:別怕小妧,一切有運哥在!
鍾妧明亮的眸中此時帶了一點濕潤,微微朝他回點了一下頭。
這種時候,普通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感覺不到一絲緊張和害怕呢?一切不過都隻不過是得知結果之前的強裝罷了。她隻是不想懦弱害怕的跪在地上,接受這盤死局的結局。
她隻是想平淡的接受,這逃脫不掉的,仿佛如宿命一般的結局。
頭頂上,周公公宣讀的聖旨仿若每一句都在耳畔回蕩,她輕輕的閉上眼,平靜的想迎接這最後的宣判。
周全麵無表情,緩緩的讀完最後一句:“……朕心甚慰,故封崔妧為朕義女,賜號朝陽郡主。因其同為朝陽大國師的親傳弟子,故賜住朝陽宮,隨國師修行。欽此。”
鍾妧:“???”
林運:“!!!”
正廳中隻剩下餘音嫋嫋。
地上的兩人聽完聖旨上的內容,皆露出一模一樣被震驚到的表情。
周全笑眯眯的將手中的親賜聖旨卷了卷,就要遞給還在地上跪著的少女。林運緩過神,鎮定的伸出手製止了他這一動作,隨後道:“本國師剛剛好像有些沒聽清,勞煩周大公公再念一遍可好?”
周公公聞言眼角略抽了抽,隻是麵上還掛著得體的微笑。
他不禁有些懷疑大國師是不是故意的。
然而地上的那人僵硬的跪著,俊俏的麵龐上除了剛剛才從震驚中回過神,還帶了三分茫然的神色。
周全隻好按照國師的要求,將陛下的旨意連念了三遍。
直到這時,地上的兩人才仿佛如夢初醒般,緩緩的磕頭謝恩。
鍾妧略有些懵逼的接過周公公遞來的聖旨,林運站在旁邊,看著她手中的“保命神器”,差點忍不住現場飆淚。
真的不容易啊,沒想到陛下最後對小妧的處置,竟然是這樣的!
他將小妧收做義女,還封她為朝陽郡主,賜居朝陽殿,這簡直是他們做夢也沒想到的,最好的結果。
鍾妧低頭看向手中這明黃色的錦帛,眨了眨眼,似是同樣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屬於她“宣判”。
朝陽郡主?梁皇的義女?
這是什麼情況?
大批疑惑迅速衝到腦中,很快的蓋過了那一瞬間的欣喜。少女漸漸的冷靜下來,隨後將手中那道暫時改變她前路的旨意,緩緩的收到了袖中。
被封為郡主固然是好事,但這事的發生很明顯的超出了很多人的預料。
鍾妧不會傻到覺得梁皇隻見她一麵,就能欣賞她到要收她做義女的地步。這其中必然有許多的隱情,是她還沒有了解到的。
也許梁皇隻是想借此,徹底斷了蕭若詢想娶她的念想。畢竟一個名義上是自己幹妹妹的女子,楚王怎麼也不可能能違背綱常,冒天下之大不韙強求。
但這個可能隻是梁皇在做這個決定時,能想到的最表麵和最直接的作用。她隱隱能感覺到這其中其實是有更大的目的,不過她目前還想不到一絲的頭緒。
此時,楚王的大軍距離皇城已有五百多裏,距離北疆的曉城是越來越近。
棗紅高馬之上,蕭若詢一身玄色鎧甲,俊美的麵容冷若三九天的寒冬。他抬起深邃的黑眸,看了一眼頭頂上刺目的日光,隨後眯了眯眼,似是有些不滿此刻的大軍的行軍速度。
他從馬上抬手一隻手,剛想要吩咐身後的軍隊加快速度,不料朱源卻在此時匆匆的策馬趕上前,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自家的殿下。
“啟稟殿下,這是暗影衛從皇城傳來的信件。”
蕭若詢略挑了下眉,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這封信,緩緩道:“信上寫了什麼?”
朱源低頭:“屬下不知。不過聽來送信的暗影衛十三說,這是姑娘給殿下的信。”
聞言,蕭若詢的手指猛地一頓。
他怔了片刻,隨之輕輕的摩挲了一下指下的信封,薄唇微微翹起:“原來是她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