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西行,到了一開滿海棠花的小院內。
院中,長寧長公主一身素白衣裙,正坐在樹下閱書。見兩人走近,她清雅的麵容上難得的露出一抹笑,像是風中盛開的雛菊。
林運將買來的字畫,文房四寶,都堆在樹下的小木桌上,這才直起身道:“長公主殿下,這些東西都是下官和徒弟為您買來解悶的,請您不要嫌棄。”
“當然不會,”長寧笑了笑,隨之福了一禮,道:“多謝二位的收留,長寧才能有這處住所暫時藏身。本宮很喜歡這裏。”
“您喜歡就好。”鍾妧放下手中的青瓷花瓶,環視了院中一圈。臨近秋天,樹葉飄飄灑灑的落滿院中,顯得這所偏僻的住宅蕭涼又孤寂。她想了想,道:“不過,這裏似乎還缺少一些伺候長公主的婢女。要不然,大國師您給安排一下?”
林運一聽就瞪眼:“為什麼又是我?”
少女淡淡道:“不是你還能是誰?今天花的錢都是我的,你一毛錢沒出,出點力怎麼了。更何況我又不知道到哪裏雇人,這事隻有你去合適。”
“我也不知道啊,”林運幽幽回她,“買人這種事我又沒幹過,哪知道到哪兒去……”
“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本宮一個人住就可以。”
一旁的長公主輕輕道。她彎腰卷好桌上的書簡,隨之抬目望向兩人:“二位匆匆而來,還沒有喝口茶吧。請稍坐一會,本宮去烹壺茶來。”
她說完步伐嫋嫋的進了主屋。秋海棠樹下一時安靜下來,大國師眯了眯眼,看向身旁的少女道:“說起錢我倒想起來了,今天這麼多錢,你到底從哪搞來的?”
“問楚王借的啊。”
“借的?他有這麼好心?你不會將我們的計劃都告訴他了吧?”
“我有那麼傻麼?”少女白了他一眼,“這錢我沒說要借來幹什麼。不過有一樣你說對了,楚王的確沒安好心。我借這些錢的時候,還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要在楚王府,當楚王三天的貼身婢女,這想想就讓人覺得屈辱。
她在原來世界,好歹還是一大小姐,這服務人的事,還是第一次做。
真是讓人不爽。
然而一旁的大國師聞言愣了愣,突然炸開了鍋:“什麼!你付出代價了!是不是楚王那變態要你陪他一晚,幫他暖床,還是要你陪他幹啥不可描述的事?小妧,你不能為了這點錢就出賣節操啊,這是不對的!”
“滾你的!你想哪去了,他就讓我當他三天婢女。”
“這有什麼區別嗎!”林運炸毛,“他既然這樣要求了,肯定是想圖謀不軌。小妧,你可要小心點!”
在沒有求到陛下的旨意之前,楚王應該不會對外宣揚自己要娶妃。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沒有跟小妧說,但這也算是一個好事。如今知道這事的,隻有楚王自己和身邊的親信,以及陛下和他,暫時倒沒有泄露出來。
不過,這事最好在小妧知道之前,就這麼過去。不然一旦傳揚出去,皇城還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風浪。
大國師苦口婆心,一顆老父親的心此時都快擔心爛了。
但少女撓了撓耳朵,淡淡的回他:“知道了,我知道怎麼做。”
一臉的不耐煩。
林運氣的快吐血。
他張口欲再勸,然而前方,長寧長公主烹好茶,正遙遙的朝他們走了過來。
他隻得暫時中斷了話題。
午時剛過,在楚王府莊嚴肅重的紅漆大門前,寧王妃一身明黃色宮裙正站立於此。
來人站了一會,忍不住掩唇低低的咳嗽,纖細柔弱的身體被旁邊的一個小婢女攙扶著,仿佛一陣風來就能吹倒。
良久,她止住咳嗽,抬目望向站在門口的朱源,輕聲道:“楚王殿下還是不願見妾身嗎?”
朱源站著不動,回她:“殿下說今日身體不適,不會接見外人,請寧王妃回吧。”
“外人?”來人輕輕的笑了一聲,道:“妾身是受了寧王的吩咐,以弟妹的身份來探望一下殿下,這也算是外人嗎?”
“算。”朱源麵無表情,“殿下已經說了不會見其他人,自然不會見您。今日莫要說寧王妃您了,就算寧王殿下來,末將也不會讓他踏進楚王府半步。”
他說完就移開了視線,不再看麵前人一眼。
寧王妃擰緊了手中的帕子,蹙著眉,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蒼白。
昨日楚王莫名其妙被陛下責罰,受了八十廷杖,滿朝嘩然。然而寧王雖受陛下的寵信,但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卻探查不到一點消息。所以他今日派了她來,期望能借著她和楚王當年的那點舊情,進得去那個守得固若金湯的楚王府,探查一些情報。
可惜寧王不知道,她和楚王除了當年的婚約,並沒有什麼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