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運這兩天猶如神助,小日子過得順風又順水。短短幾日不僅漲了俸祿,而且楚王也再沒攔著他入府。
然而樂極生悲,囂張過頭總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所以這日,當陛下派人來召見他時,某人的心中突然湧出了幾分恐慌感。
就像動物本能的嗅到危險來臨前的氣息,他感覺這次好像有大事要發生。
大國師微微彎腰站在殿中,時不時抬頭看看龍椅上的皇帝,暗自焦躁。
梁皇蕭寶權一身黑金龍袍,手持朱筆,正在禦桌後批閱奏章。
他時而蹙眉凝思,那張與楚王五分像的麵容上,浮現出一種病態的蒼老。林運沉默的站在一旁,不敢貿然的出聲打擾。
良久,梁皇放下筆,輕聲道:“聽說,你最近經常去楚王的府上?”
他說著抬目望向麵前人,銳利的目光帶著些探究之意,不怒自威。
林運一驚,隨之恭敬的回道:“微臣去楚王府不是為拜見楚王,而是去見一個故人。”
“故人?”龍椅上的人挑眉,“說來聽聽。”
“這位故人是個小姑娘,是微臣早些年雲遊時結識的,她的悟性極高,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修道奇才。微臣現下已經收了這個小姑娘為徒,決意將畢生所學傳授與她,讓其潛心修行護佑我梁國安康。隻是……她如今住在楚王府中,微臣不敢輕易的問楚王殿下要人,隻能每日去府上傳一些修道心法,希望她能有所成。”
“原來如此。”梁皇點了點頭,輕柔道:“不過,國師的愛徒怎會在楚王的府中?難不成,楚王也對這人有意?”
“這……這,”林運低下頭,“這”個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陛下的語調陰柔,臉上甚至還帶著笑,但他察言觀色的這麼多年,知道這人越是這樣,就越表明他此時越生氣。
臉上掛著笑,心裏估計早就氣炸天了。
果然,梁皇得不到他的回複,突然重重的一拍禦桌,嚇的滿殿眾人齊齊下跪。
林運也趕忙跪下:“微臣有罪,請陛下息怒。”
前方的梁皇冷笑:“你不敢說,就當朕什麼都不知道了嗎?楚王那個逆子,昨日來這裏請旨賜婚,揚言要娶他府中的那女子為妃,真是膽大妄為!一個齊國的罪臣之女,也妄想嫁入梁國皇室?可笑!”
他說著忽的扔出一物,麵上的冷凜更甚:“既然楚王如此的掏心掏肺,好,那朕就看看他能堅持到幾何!”
林運跪在地上,悄悄的抬頭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物什。被雕刻成老虎形狀的符章落在地上,靜靜的泛著鎏金的色澤。他一驚,慌忙埋下頭不敢再看。
沒想到楚王那天不是說笑,他是真的要娶小妧為妃!竟然連調遣邊境全軍的銅虎符都交上去了,他這是想拿兵權給小妧換一個名分?
太蠢了吧。如果沒有兵權,那他以後還怎麼跟寧王鬥?他難道不想爭皇位了嗎?
手握重兵,原本隻要等陛下將朝中參與寧王黨爭的官員肅清,楚王的太子之位便唾手可得。可他放棄了這一切,放棄了皇位,傾斜的天平如今歸於平正,蕭若詢再也沒了滔天的權勢。
難道……他是真心喜歡小妧的?
不過楚王的這次舉動,反而徹底的打亂了陛下一直以來的計劃。
林運皺起眉,不禁憂心起來。
蕭若詢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他老爹在下這麼大一盤棋,要是他不想爭位,梁皇絕對會氣瘋。或哄騙,或脅迫,陛下是一定會讓他當太子的。如果是這樣,那首當其中受到傷害的,隻能是小妧。
龍椅上的皇帝瞪著眼,胸前急促起伏,他的臉色漲紅,顯然還陷在滔天的暴怒之中。
這時,殿中國師緩緩的站起身,彎腰道:“陛下息怒,切莫要氣壞了身體。微臣雖無良策可解當下困局,但這幾日微臣潛心修行,倒是得了一良方,可治陛下的頑疾。”
梁皇抬目朝他看去:“是何良方?”
“陛下聽過……引魂術嗎?”
林運輕輕的彎起唇,露出一絲神秘莫測的笑。
如今,他隻能搏一把了。
鍾妧穿過湖邊長廊時,正好迎麵撞見回府的楚王。
來人一身玄色錦衣,步伐穩緩的朝這處走來。他深邃的眸子微微斂著,俊美的麵容上多了些與平日不符的蒼白。
然而一見到少女,他漠然的眼中瞬時多了些神彩。
蕭若詢停在不遠處,神色柔和:“是要出去麼?”
鍾妧朝他點了點頭。
她最近聽了林運的話,姿態收斂了不少。所以現在麵對這種誰要讓道的尷尬局麵,她毅然選擇閃到一邊,把路先讓開。
“殿下您先請。”
少女的姿態溫順謙遜,這倒讓楚王意外的挑了下眉。他走上前,黑沉的眸灼灼的凝視著她,輕聲道:“今日怎的這般乖?以後無需再如此多禮,畢竟,你很快……”
就會成為我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