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前的人影僵了一瞬,隨後迅速的將身上的衣服穿好。他點燃屋內的長明宮燈,四周亮了起來。
蕭若詢緩緩的走到床榻前,看著呈“大”字型趴在他床上的少女,語氣帶著幾分不自然道:“你怎麼在這裏?”
鍾妧淡淡的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後將頭埋在錦被裏,甕聲甕氣道:“你去問雲嬤嬤啊,她應該還守在那沒走。我不就想睡個安穩覺,我容易嗎?”
她話說的很含蓄,但蕭若詢已經猜個大概。八成是雲嬤嬤拉著她想問些什麼,她不想說,就溜到這裏來睡覺了。
真是……可愛的緊。
“那你怎麼不和她們說一聲,”他坐在榻邊,伸手揉了揉少女的小腦袋,“就這麼跑來了,不怕她們找不到你,嗯?”
“我睡好了就會回去的。”鍾妧側開頭,對這人像揉小動物一樣的行為很抗拒,她翻了個身,背對著他道:“床歸我了,你今晚隨便找個地方睡吧,別打擾我。”
蕭若詢眼眸暗了暗,輕聲道:“這是我的床。”
鍾妧閉上眼,言之鑿鑿:“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給小仙女讓床難道不是你的榮幸嗎?”
少女一堆歪理說的他啞口無言。蕭若詢無奈的輕笑一聲,俯身給她把落下的錦被往上拉了拉。
床榻上的人美好的不似凡人,他輕輕的在她發間落下一個吻,微不可查。
“嗯,我的榮幸。”
林運一夜無眠。
天還沒亮,他就叫人備好馬車,徑直的奔向了楚王府。
他得趁著楚王去上朝的空隙,偷偷的去看一眼小學妹的情況。雖然知道小學妹夠機靈,能自保,但他還是有點不放心。
楚王那小子素了二十年,他以前還一直以為這人有心理疾病。但想想昨天他看學妹的眼神,再結合之前的情境,他這哪是有病啊,分明就是變態!這種人,不看上哪個還好,一旦看上了,就是死了化成灰也不放手的那種。
學妹極有可能已經遭遇不測了。
林運越想越有可能。他疾步衝進楚王府,一路亮出梁皇賜給他的通行玉佩,所見之人無不紛紛下跪,不敢阻攔。
鍾妧早上從蕭若詢的房裏走了出來,站在院門口伸懶腰,一轉頭看見突然冒出來的國師,欣喜的朝他揮了揮手。
“早啊,學長,你怎麼來了?”
林運頓時石化在當場。他機械般的抬頭,看清了院門口的那處牌匾,心涼了半截。
學妹竟然是從楚王的院裏出來的!
他兩步衝了上去,拉著少女左看右看,宛如老父親檢查一夜未歸的女兒一般緊張。
“你有沒有事?楚王那禽獸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別怕啊小妧,有什麼委屈就跟運哥說,哥哪怕豁出這條命也會給你報仇的……”
來人越說越激動,不自覺的留下了兩行清淚,仿佛這天大的委屈是他受了一樣。
鍾妧一臉懵逼,她拍了拍已經伏在她肩頭嚶嚶抽泣的學長,道:“呃,學長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好的很啊。”
“別說了小妧,哥不逼你,”林運抽噎了一聲,抬起頭,“不過那個楚王,哥絕對會讓他付出代價的!敢欺負我學妹,我會後悔讓他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誰欺負我了?”鍾妧聽的一頭霧水,“你看,我這不是生龍活虎的嘛,有什麼事。”
她說著轉了個圈,讓麵前的人可以看的仔細點。
林運認真的看了看她,發現好像真的沒什麼事,也懵逼了。
“你這,小妧,那你怎麼剛剛從楚王的院裏出來了?”
“他把房間借給我了,我昨晚就歇在那的呀。你才是奇怪,大早上就跑來這裏鬧,你以為我被怎麼了?”
“嗐,我還以為你被楚王那啥了呢,”林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我這不是趕來救你了嘛……”
鍾妧聞言皺眉,猛地抬腿踹了他一腳:“想哪去了,我們隻是普通朋友,而且蕭若詢可比你這個現代人君子多了。他不像你,滿腦子低俗思想。”
林運疼的齜牙咧嘴:“哎,我這還不是關心你,你還說我!算了,哥才不跟你這個小丫頭計較。反正你要小心點那個楚王,那家夥不是個好人,能別……”
“能別惹就別惹。”鍾妧替他說了下半句話。“知道了,這些話學長你都說過多少遍了,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我這還不是為你好!”
兩人吵吵嚷嚷了半天,突然,一人的肚子咕嚕嚕的響起來。少女伸手摸了摸肚子,朝眼前人道:“先吃飯吧,我真沒力氣了。”
大國師“哼”了一聲,一甩拂塵,大發善心道:“行吧,這頓我請你出去吃,算作剛剛莽撞的賠禮,這樣總可以了吧。”
鍾妧開心的一拍他肩膀,道:“那就多謝運哥啦。”
梁國皇城白日裏很熱鬧。街兩邊的商販像流水線似的一眼望不到頭,街道上人來人往,有的交談著,有的討價還價的買東西,還有的幹脆停在路中間不走了,也不知道在等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