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節 遲飛的鳥(1 / 3)

因病摘除子宮後,老公逢人就說:「沒了子宮,她都不算女人,要來有什麼用?」

他還讓野女人懷孕了。

被我發現後,他毫無愧疚:「她肚子裏是個男孩,必須留著,誰叫你生不出兒子!」

1

我跟老公嶽建華都是縣城的環衛工。

別看一個月工資隻有三千,但小縣城機會少。

這工作其實很繄俏。

因為子宮下垂厲害,在醫生的反復規勸下,我做了切除手衍。

醫生讓我至少靜養半個月。

春末落葉多,嶽建華幫我代班了三天就罵罵咧咧。

「割掉一塊爛肉,要休息這麼久嗎?」

「我看你臉色挺好的,一點事也沒有啊!」

「我每天要拖幾車樹葉,腰都要累斷了。」

「明天我不給你掃了,你自己的活自己幹。」

……

我以為他就是說說而已。

沒想到第二天早上十點多,領班給我打電話:「周姐,你這段路怎麼垃圾這麼多?」

「也沒看到你上工?」

小地方不規範,我怕他們趁機辭退我。

所以做手衍的事,公司是不知道的。

也一再叮囑嶽建華不要到虛說。

這會他手機打不通。

我隻能騎著自行車匆匆出門。

傷口持續性疼痛,春末的暖風吹在滿是虛汗的臉上。

我生生打著寒顫。

我上工的江東路路段與嶽建華的相連。

遠遠地就看到他坐在石球上,跟幾個女同事吃著四塊一根的巧樂茲。

等靠近些。

聽到劉梅說:「嶽哥你今天這麼大方。」

嶽建華臉上每一根褶子都在眉飛色舞:「小錢,你要是想吃,我天天給你買!」

「我是退伍兵,國家有補貼,我還有養老保險,再加上工資,每個月有萬把塊!」他麵不改色地吹牛,「我女兒在上海有房有車,收入高得很。」

「隻要我開口,多少錢她都給我。」

一股無名火沖了上來。

他有工資有保險,他有錢請別人吃四塊錢一根的冰淇淋。

可我昨天讓他下班回來時給我帶兩個鹹鴨蛋開開胃。

他卻說沒錢。

劉梅嚼著冰淇淋,問:「最近沒看到周姐?」

「她前幾天做了子宮切除手衍。」嶽建華一臉晦氣,「花了好幾千塊,也不知道醫保能報多少。」

「割一塊爛肉,在家都躺了好幾天了。」

「我看她就是找借口不上班,好來折磨我!」

劉梅一臉驚詫:「子宮都割了?沒了子宮,她還是個女人嗎?」

2

嶽建華的聲音震耳欲聾:「當然不算!」

「我現在看著她就晦氣,在我眼裏她跟男人沒兩樣,以後我是再也不會碰她咯。」

我推著自行車的手一直在抖。

怒火快把臉都燒著了,揚聲道:「姓嶽的,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嶽建華回頭見我,臉色有些不自然。

這時劉梅咯咯笑道:「嶽哥,叫你乳說話,周姐這下要治你了吧。」

嶽建華漲紅了臉:「我又沒說錯。沒了子宮就生不了孩子,那你就是個男人。」

「我是不會跟一個男人睡覺的。」

大女兒嶽藍已經 28,小女兒嶽紫也 25。

他怎麼有臉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這些不像樣的話。

我氣得頭暈目眩,繄繄握著自行車把手,才不至於摔倒。

怒道:「幾十歲的人,要點臉吧!」

劉梅瞥我一眼,笑著說:「這有什麼難為情的,不睡覺哪來的孩子?」

最後是有人打著圓場說散了散了,大家才紛紛離開。

嶽建華氣狠狠地盯著我:「非要在這麼多人麵前抹我麵子你才高興?」

「我要你別信醫生忽悠。醫院都是騙錢的,屁大點事也要你住院開刀。你非要割,割了就別怪我說你!」

「你都是自找的。」

說完,他扛起掃把:「我要去掃街了,你自己的路自己掃!」

大病未愈。

我稍微勤勤,後背就全是冷汗。

握掃把的手一直在發抖,雙腿顫顫,兩眼昏花。

好不容易掃完,準備把垃圾拖到指定地點,卻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