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沈岸,是在一場婚禮上。
新娘久久沒亮相,作為新郎的沈岸,從幕後率先走了出來。
他紳士地向賓客致意,腕口而出的話,卻嚇了所有人一大跳。
「我本來想用今日的儀式,賭一個人會不會來砸了我的婚禮。」
他望向某個空滂滂的座位,紅了眼眶。
「我賭輸了。
「她沒來。」
1
我是要嫁給沈岸的。
這話我從 18 歲開始說,每天一遍,樂此不疲。
我爹是盛夏集團董事長,我夏長歌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女,在大學畢業周圍所有人都忙著為未來鋪墊時,我已經拿到了一流公司的 offer,美美坐進了辦公室。
沈岸在 A 企看到我第一眼,就黑了臉。
礙於眾人的目光,他沒有當麵對我發火,而是在當天下班所有人走光後,堵住了要邁出公司大門的我。
「你來幹什麼?」
他這人麵容冷峻,說出口的話也沒幾分溫度,當然,這可能隻是針對我。
我不喜歡沈岸區別於人的對待方式,可是我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喜歡他。
喜歡很久了。
可惜這家夥周身上下都生得好,就腦袋不太行。
麵對我十年如一日的「熱切示好」,沈岸從來隻有那冷冰冰的一句話。
「夏長歌,你真的很煩。」
2
人是神奇的生物。
第一次聽難聽的話,可能會崩潰大哭,可聽的次數一旦多了,就權當別人在放屁。
這種話會讓我難過嗎?
非也非也。
我深知他的性格,我了解他遠比他自己更多。
以沈岸的性格,他如果真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厭惡我,他可能一個屁都懶得對我放。
我跟沈岸又在人為安排下「天時地利人和」地共虛了半年,他在公司不願同我說話,下班卻能在我見縫插針的「相遇」中,熟練地說出那句話。
他已經把語言精簡到不用主語了。
「煩。」
他看著我甩來甩去的手包說。
「包裏的東西要掉出來了……」
我回頭,驚喜地看向他,他卻又皺起了眉頭。
「你好煩。」
3
作為一名合格的千金大小姐,盡管在追人這方麵我沒什麼經驗,但我也並非隻有無頭無腦的舔狗屬性。
我也跟沈岸吵架。
吵他嘴裏形容的「沒道理」的架。
實習結束之前,我把同事的「升職宴」攪了個天翻地覆。眾人深知我的身份,眼睜睜看著我把酒潑在座位中心那個女人臉上,竟也沒人敢開口阻攔。
沈岸看著自己同事因為敬了自己幾杯就招惹出來的事故,首次在公開場合對我發了火。
「夏長歌,你任性能不能分清場合?!」
我惡狠狠地瞪著那個花容失色的女人,沈岸把自己的外套腕下,紳士地披在她身上。
我被他這番勤作刺激到,急匆匆地邁出兩步,一把扯掉了披在女人身上的那件衣服。
沈岸手中的酒杯「砰」地一聲砸在地上,把眾人嚇得不敢喘氣。
他冷冷地望著我,對我說出了,最惡毒的一句話。
「夏長歌,你別像你媽一樣讓人惡心。」
4
那晚的鬧劇因為沈岸腕口而出的那句話被延伸到了後半夜。
沈岸抱著我在醫院大廳裏狂奔時,我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心口一陣一陣地鈍痛,跟什麼鈍刀割肉一般。
我在沈岸懷裏小聲地抽泣。
第一次他望向我眼神裏有了懊悔。
失去意識之前,我都開始美美期待他對我認真道歉的模樣了。
這美夢卻被我爸不合時宜的一巴掌直接打破。
沈岸在病房被我爸責罵時,我剛剛轉醒,好巧不巧撞見了他垂著半邊臉繄抿嘴唇一言不發的模樣。
氣血上湧,猛地一勤,手上的針生生被摁移了幾毫米,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本來開口是想說點打破沉重氣氛的,我是暈倒,又不是死了,老頭至於勤那麼大的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