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正文完(1 / 3)

這麼多天以來,南山連他的一根手指頭都沒敢碰過,兩個人之間仿佛一直隔著什麼。

南山多日以來猶如困獸,惶惑不解,就著這個姿勢,要是再沒有一點表示,就簡直說不過去了。

他低頭封住褚桓的嘴唇,卻感覺到對方周身明顯繃緊了一下。

有那麼極快的一瞬間,褚桓下巴微抬了,仿佛是想仰頭躲開,但身後就是門,他無處可退,隻好心不在焉地配合了。

南三緊緊地把他扣在懷裏,可他感覺緊握在手裏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把沙子,抓得越緊,沒得也就越快。

他一時間越發茫然無措,語無倫次地說:“對不起,我……對不起……”

“嗯,”褚桓可有可無地點了個頭,捏住南山的下巴,拽過來蜻蜓點水地親了一下,“沒事。”

說完,他讓過南山,徑自挽起襯衣袖子,好像要去洗一洗一身酒氣,態度平靜得近乎詭異。

南山忍無可忍,一把從身後抱住他:“你和我說說好不好?褚桓,我求求你了……你別這樣……”

屋裏沒有點燈,隻有月光自窗而入,屋裏長弓短刀,影影綽綽。

褚桓盯著那裏的影子,臉上無懈可擊的笑容漸漸消失,良久,他幾不可聞地開口說:“你真的相信……”

南山:“什麼?”

褚桓回過神來,將尾音連同下一句話都吞進了喉嚨裏。

不打算讓南山懷疑他瘋了。

這些日子以來,褚桓一直沒能從那場夢一樣的大火裏醒過來,他很想沒心沒肺地過一過劫後餘生的日子,例如喝一次酩酊大醉,跟南山大吵一架,往後是分手還是和好再議……但是不行。

褚桓就是無法說服自己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他自己的臆想,也不是什麼東西強加給他的幻覺。

連續數日,褚桓整宿整宿的都是在裝睡,夜深人靜的時候看著南山,他會忍不住偷偷伸手碰一下,不過碰完他又覺得多此一舉。

如果他看見的、聽見的都是假的,那按照這個邏輯,碰到的也未必就是真實的。

他無數次努力試圖說服自己,他是腳踏實地的活在真實世界裏的,但是找不到證據。

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取信於他,他的神智仿佛始終還陷在孤獨無盡的黑暗裏,在世界盡頭的那一顆種子前,身處人群也好,鬧市也好,都是孤身一人。

就像是個失重的人,雙腳無論如何也踩不到實地。

褚桓忽然意識到,隻要他活著一天,就無法確定自己是活在真實裏,還是活在虛幻裏,這樣看來,似乎隻有一了百了地吹燈拔蠟,才算殊途同歸。

這念頭一閃,褚桓微微有些空洞的眼神就仿佛清明了一點,他決定不再這樣半死不活地耗下去了。

這麼想著,褚桓抬起手搭在南山環在他胸前的手背上,一挑長眉,若無其事地輕笑一聲:“沒什麼——美人,你這麼熱情似火地抱著我不撒手,是要幹嘛?”

南山啞聲說:“你不能和我好好說句話嗎?”

褚桓掙開南山的雙臂,走到床邊坐下,解開領口的扣子:“嗯,那我跟你說正經的,這幾天山門馬上就會轉回去,對嗎?”

南山一愣之後,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麼,臉色陡然慘白,後脊不由自主地僵了僵。

褚桓卻如同沒有意識到兩人間無比尷尬的沉默,自顧自地說:“我告訴你一生,等它轉過去,我就要走了,你們那個什麼……生死契約還是什麼的,我不打算遵守了。”

“所以你今天是想殺我呢?還是睡我呢?”褚桓活動了一下光/裸的脖子:“都可以,來吧。”

南山足足有半天沒吭一聲,好像是被這個晴天霹靂活生生地劈在了原地,褚桓以為南山會暴跳如雷。可是等了很久,南山從始至終什麼都沒說。

褚桓在黑暗中看見他仿佛從床頭拿了什麼,而後不聲不響地向自己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