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說書先生說起此事來時,仍舊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顧湘兒瞧著他不像是說假話,心中頓時了然,隻怕他聽到的,便是當時時纖纖與金裘之間的對話。
“先生還聽到了什麼?”她繼續追問,想問清楚當日時纖纖到底和金裘說了些什麼。
那說書先生聞言擔憂的看了顧湘兒一眼,悶悶的道:“小公子,你那心儀的姑娘,怕是……”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著她的眼神多了幾分同情。
顧湘兒被他看的一時有些莫名其妙,“老先生,你怎麼如此看著我?”
說書先生沉沉的嘆了一口氣,推開自己房間的房門,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水喝了兩口,這才抬眼看了看站在自己麵前的顧湘兒和銀,頗有些尷尬的詢問他們要不要喝一杯茶。
顧湘兒謝絕了,才聽他嘆息道:“小公子你莫要怪老朽多嘴,那位小姐既然不是小公子你的良人,不如你趁早放手的好!”
他說到這個時候,顧湘兒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應該是想起那日聽到的對話,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才會有方才那一番勸解他放手的話。
隻是……
“我這個人死心眼的很,既然佳人未曾與我說什麼,我又怎麼可能放手?莫非那一日,老先生你還看到了其他什麼?”顧湘兒想要套一套眼前人的話,想看看他是否還聽到了旁的。
說書先生見她仍舊執迷不悟,忍不住連連嘆氣,“後生啊,老朽旁的是真的不知道,隻是那日與那位姑娘見麵的,是個穿著破爛的男子,而且……”說書先生看了顧湘兒一眼,生怕自己接下來的話會讓她難以接受。
顧湘兒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神定了定,追問道:“而且什麼?老先生,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不管她心向誰,我都不在意,隻要她與那人真心實意,我便祝福她!”
她表現得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樣,那般樣子,連帶著一旁麵色平靜的銀都忍不住側了側眸子,朝她看過來。
顧湘兒輕聲咳嗽了一聲,躲 開了銀的目光,後者似是幾不可見的勾了勾唇角,那細微的弧度在平日裏幾乎沒有表情的臉上,像極了寒冷冬季裏綻放的寒梅,渲染了天地之間唯一濃烈的顏色。
惹人不忍移開目光,隻想要,陷入其中。
顧湘兒挪開眼眸的時候,說書先生已經在絮絮叨叨的說起那日的光景了,他其實看不真切,有些話是真的,比如,那男子曾經死死的拉住了那個姑娘,再比如,那姑娘走的決絕,徒留那男子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自然,有真的,便有假的。
身為一個合格的說書人,一些情節裏加上自己的一些潤色,一些聽不清的時候,自己填補上些情節,也是應該的。
如此一來,顧湘兒聽到的故事裏,便有,那男子拉著姑娘不舍的其離開,兩個人拉扯之間,一副情深義重生離死別的模樣,著實讓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再比如,那姑娘離去之後,男子連生氣都跟著姑娘一起走了,炎熱沉悶的天氣裏,他就那樣呆呆的坐在碼頭的木板上,直到天空轟隆隆響起雷聲,直到那傾盆大雨像是瓢潑一樣,一瞬間就落了下來,將天地間都氤氳的朦朦朧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