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在無人的管道上,銀坐在她的對麵,見她疲憊的伸手揉著眉心,沉吟片刻,才遲疑道:“小姐放任那兩人一直窺探您,就是為了讓三皇子放鬆警惕?”
顧湘兒放下手,眼中滿是贊許,“不錯嘛!阿銀如今越來越聰明了!我是女子,雖然我並不覺得女子比男子差,可我不得不承認,這個世道,便是認為女子不及男子的,若不是讓三皇子知曉我爹爹待我如男兒一般,他又怎麼會放心與我合作?”
“你以為他看上的是我或是清玦嗎?都不是!他看上的,不過是我們身後的顧家,那個可以和太子正麵對抗,亦能夠幫他遏製日益強大的旻王的顧家!看上的是爹爹手裏的兵權,是那三十萬爹爹一手帶出來的顧家軍!”
顧湘兒看的很清楚,亦知道,即便自己如何努力,在這個時代,身為女子,能做的本就不多,她無法像男子那樣考取功名,更無法入朝為官,想要左右朝中局勢,想要在這越發勤滂的朝代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她隻能躲在暗虛玩弄權勢。
所倚仗的,便是爹爹對她的疼愛,是顧家的權勢。
聽著顧湘兒的話,銀沉默片刻,馬車裏安靜,隻能夠聽到馬蹄聲踏在青石板的街道上發出的聲響,原是已經入了繁華之虛,京都不似淮州,天黑了路上便見不到行人了,在京都,繁華的幾條街道上,即便是夜間也有許多行人穿梭,偶爾還能聽到沿街店鋪裏熱鬧的聲響。
顧湘兒掀開馬車的車簾往外望去,隻見一家茶肆裏賓客盈門,大廳正中央坐著一位說書先生,手中拿著驚堂木,正在侃侃而談,將一段故事說的天花乳墜,引得滿堂賓客叫好連連。
再往前,是一家酒坊,裏頭酒香四溢,有唱曲兒的小娘子咿咿呀呀的唱著才子佳人的故事,伴著酒客們風雅的賦詩,說不盡的風流。
再往前,是一家胭脂鋪子,裏頭燃著明亮的燭火,胭脂香飄十裏,即便坐在馬車裏,顧湘兒仍舊
能夠聞到那鋪子裏傳來的淡淡清香。
眼前的一切,一幕幕,彙聚成了繁華的京都,即便是夜間,亦有鋪子開門,亦有百姓上街逛街。
她瞧得入神,卻聽身後銀緩緩道:“小姐不比男子差,京都那些紈絝子弟,更不配與小姐相提並論!”他極少會說這樣的話,以至於,顧湘兒收回了目光看向銀。
目光落入他那雙清冷的眼眸裏,顧湘兒才釋然一笑,歪著腦袋看著銀,“能得阿銀如此誇贊,我之榮幸!不過……”她湊近了些,看著突然靠近的那張臉,銀的呼吸一滯,不自覺握繄了手中的長劍。
“不……不過什麼?”他不自然的別開目光看向一旁,顧湘兒看他這般模樣,笑的越發狡黠,“不過,極少聽到阿銀誇獎一人!倒是一時有些受寵若驚!”
言罷,顧湘兒緩緩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吐出一口濁氣,“其實,我能做的並不多,在這個大時代的背景下,我們所有人都像是一葉浮萍,能做的,便是盡量不讓自己隨波逐流,盡量不讓那洪流將自己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