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重新就座後,楚念昔這才緩緩從袖子中抽出一個單子遞給賀蘭神醫,說道:“還勞煩先生幫我尋找這單子上的東西。”
賀蘭神醫是個聰明人,打開單子瞧了一眼,便交給了隨身侍候的藥童,吩咐道:“這些東西你在三天之內備好,然後送到楚相府。記住,絕對不能假手他人。”
那藥童也是個乖巧的,見單子上麵的藥名都是些珍貴的奇藥,心下便有了分寸。
楚相微笑著聽這兩個人交心,目光落到院子內一言不發低著頭的楚婉兒身上,嘴角的笑意逐漸消失。
待送走賀蘭神醫,楚相起身走向院內,開口道:“你可知罪?”
楚婉兒抖了一下,慌忙再一次低下了頭,“伯父息怒……”
“我問你,你錯在哪兒了?”楚相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冷。
楚婉兒抖得更厲害了,扶在地麵上的手指恨不得將冰冷的地麵摳爛。
“我母親念你是我胞弟家唯一一個女兒,從你出生起就將你捧在掌心,不惜再三跟我商量著,要專門給你請宮中的禮儀嬤嬤來教導你,可你呢?若是讓外人知道了,說你在我這相府裏,好的不學,偏學那些小門小戶庶女爭寵的做派,你打算讓整個相府跟著你一起丟臉不成?”
這番話說得並沒有那麼直白,卻已經充分表明了楚相的態度。
相夫人拉了拉楚相,給了他一個眼神。
楚念昔一言不發地立在一側,心下透亮。
看來當天她說的那些關於楚婉兒為何知曉自己一舉一勤的話,楚相是留了心的,事後肯定有派人去暗查。
就算全天下人都被表象蒙騙,她這位丞相父親卻沒有。楚相是這茫茫塵世中難得生了雙火眼金睛的人。
想到這兒,楚念昔總覺得心裏忽然間鬆快溫暖了很多。
也許是因為有一位如此智慧的父親,也許是因為自己想明白了很多。
楚婉兒恨得一顆心如同無數隻貓在一起撓,麵對丞相之怒,自己的那些巧言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眼下她即便想將楚念昔碎屍萬段,也隻能先忍了這一次的敗局:“伯父,小女知錯了,不敢求伯父輕饒,小女願領罰!隻是小女……小女……”
說到這兒,她伏在地麵上,低聲啜泣了起來。大風小說
相夫人的眉頭一皺,她和老夫人一樣,很是疼愛這個楚婉兒,忍不住又給楚相使眼色。
幾番無聲的交戰下來,楚相站起身,拂袖離去,冷冷地丟下一句話:“看在母親和夫人的份兒上,下不為例!罰你禁足一個月,每日去祠堂思過!”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楚念昔深吸一口氣。
這回家的第一關,總算是過了。
算起來離開離王府也有些日子了,不過楚念昔真的覺得,若不是平日裏別人還尊稱她一聲王妃,她真是不想回到那死氣沉沉的離王府中。
治好了大哥的腿,眼下要繄的就是自己臉上的傷疤,楚念昔一邊往自己的廂房走一邊想著,不日委托賀蘭神醫尋找的藥材到手,她的臉就能得到醫治了。
雖然她並不是十分介意自己這張臉原本有多美,不過身為女子,頂著這一臉的疤的確也說不過去。
沒等她前腳跨進門檻,後麵就急匆匆地跑過楚相的貼身侍衛,神色很是嚴肅。
楚念昔心下一沉,立刻抬腳悄悄跟上去,她剛剛走進正堂,就見那侍衛垂首在楚相耳邊說了什麼,又遞過去什麼東西。
然後楚相的手一揮,所有下人都默默地離開,順手帶上了門。
“爹爹,出了什麼事?”楚念昔很會審時度勢,故意昏低了聲音坐在了屏風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