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座山,名曰雲隱,山在江南一隅間;山下有座城,名曰東流,在山下一角。
昨夜驟雨,今晨初歇。殘留於小巷房簷的雨滴落在青石板上滴答回響,狗吠於深巷中,幽然深遠的傳開來;驟雨碎成煙雨,繞著城郭的東水泛起青霧,遠處雲遮霧繞的山巒深處隱約傳來古寺鍾鳴。
長街一頭,車軲轆聲由遠及近,待到轉角處,晨曦打漁歸來披蓑衣,戴鬥笠的漁人出現眼前,仔細一聽,還能聽出漁人嘴裏嘀咕:“昨夜一場好雨,今日收獲不錯,能給二娃子買個風車了。”
小鎮的一天開始了,開始於一場早市。
南來挑菜,北來擺攤的開始了一天的奔忙。
各色店鋪也開始了一天的生計,店鋪門一開,總能見著還揉著惺忪睡眼,打著嗬欠的夥計,嘴裏碎念著當家掌櫃的壞話。
長樂巷,將軍府,高牆大院內。
別人還在對鏡洗漱,貼花黃,申屠鐵花已身著戎裝,持槍而立。
她頭發被利落地束在腦後,如黑色瀑布流淌在頸後,那見過屍山血海的眼神堅毅而沉穩,眉似遠山煙雲,柔和卻不失力量,臉龐如雕塑般立體,鼻梁高挺,嘴角微揚,帶著一絲蔑視一切與堅毅的微笑,仿佛在告訴所有人,她是無法被打敗的。
確實如此,申屠鐵花十五歲便隨父從軍,征戰沙場四餘載,無一敗績。
她的臉頰被初升陽光曬得微微泛金,身材修長,猶如挺拔的鬆樹,仿若一座永遠不會倒下的山。
她身前整齊列著五十家兵,皆身著戎裝,腰佩玄刀。
晨曦下,鎧甲金光粼粼。
她環視一圈後,聲音高亢地問:“準備好了嗎?”
眾人齊聲:“殺!殺!殺!”
聲音似戰鼓攝人心魄,五十人有千軍萬馬之氣勢。
簷上雨滴被嚇得發顫落地,堂前燕驚飛。
申屠鐵花很滿意地點了點頭,欲繼續說話,看到麵前一人臉色猶豫,似有話要說。
她問:“何事?”
這人道:“少將軍,這剿匪,本是縣衙的差事,咱們這樣,有越俎代庖之嫌了吧?”
申屠鐵花眉頭輕皺,像極了風擾煙雨。
“這縣衙除了壓榨百姓,還能指望他們何事?匪徒擾我百姓良久,也不見他們殺過一匪,剿過一徒。縣衙管不了的那就我來管!”
這人還想說話,申屠鐵花手一舉,直接道:
“出發,剿匪!”
聲音如江流,浩蕩無畏。
家兵看著她那巍峨身影,聽著這洪鍾之音,恍惚間似看見了當年她馳騁疆場的身影。
當年出征儀式上,那一騎白馬入涼州時,發出的錚錚鐵語,重新回到眾人腦海:
“當學冠軍侯,直取祁連,使動靜之物,大小之神,日月所照處,莫不砥屬我朝!”
安靜的長樂巷,馬蹄聲聲,行人見了,紛紛避讓。
有知道的,拱手行禮:“恭祝少將軍凱旋!”
申屠鐵花扯動韁繩,調轉馬頭,一雙明眸不經意回望了一眼“將軍府”三字。
她的眼光似透過高牆,穿透深門。將軍府大堂前,高懸一副牌匾,上麵寫著:
滿門忠烈!
......
昨夜一場雨,擾得朱為勇睡得頗不寧靜。盡管惺忪睡眼還掛滿著疲倦,但他還是早起了,因為上麵傳來消息,新上任的縣令不日抵達,這幾天他需要好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