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來說,生命技術的服務需要提前預約,短則兩三天,長則半個月。但由於埃裏克的特殊身份,他的服務被安排在了隔天,並且由生命技術的總經理,亦是七企集團的一員——威直接接待他。
在一家藍白色的手術室裏,埃裏克第一次正式會見了另一位七企集團的一員。威身材高挑,舉止優雅,盡管他很明顯是個男性,但他的外表十分精致,聲音溫柔得如同女人。這有點令埃裏克感到混亂,不過他沒功夫操心別人的事。
\\\"墨薩卡公司的新CEO埃裏克,久仰了。我本想找時間去拜訪一下你,不過考慮到斯爾先生肯定給你留了一大堆爛攤子,還是決定不去打擾你為好。\\\"威微笑著,用近乎歌唱般的嗓音說道。
沒等埃裏克回答,威擺擺手打斷了他:\\\"咱們的時間都很寶貴,還是快點進入正題吧。你想消除什麼部分的記憶?\\\"
看著威的微笑,埃裏克莫名感到有些愧疚。盡管自己被稱為墨薩卡的CEO,但自己壓根無法勝任這個職位,之所以前來僅僅是為了減輕自己的精神壓力。
然而一直以來,沒有任何人指責他的無能,除了他自己。人們無視了他,隻要他對自己的失職閉口不言,他或許能繼續隱藏此事,直到崩潰的到來,等到人人自危的時候,也不會有人關注他了。他真的要親口承認自己的無能與懦弱,以此換取一時的輕鬆嗎?
是的,埃裏克沒有多想。恐懼已經折磨他太久了,他願意付出一切來擺脫恐懼。而恐懼源於知識,隻要自己對墨薩卡的崩潰一無所知,他的心痛與頭暈就能消停了。
\\\"實話說,我無法運作墨薩卡公司。公司的崩潰隻是時間問題,對這件事的認知一直折磨著我。我希望和其他人一樣生活在無知中,我想消除對此的記憶。\\\"
話語結束的那一刻,埃裏克感到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輕鬆,他身上的鐐銬還在,但他終於能夠忽視它了。
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語氣溫柔地安慰著埃裏克:\\\"我能夠理解你的痛苦。放心,很快你就能忘記這件糟心事了。躺下吧,不會花太久的。\\\"
埃裏克乖乖地照做了,手術台的柔軟令他的全身舒展開,隨著麻醉劑的注入,他的意識逐漸稀釋開了。威站在儀器旁,開始了記憶消除手術。他操控的迷你機器在埃裏克的意識之洋中遊走著,不時將一塊塊意識分解為碎片,把一份份記憶切成小塊。
手術進行得很順利。很快埃裏克便睜開了眼睛,再次看見了那藍綠色的天花板。戴著麵罩的威溫和地看著他:\\\"手術結束了,感覺怎麼樣?\\\"
埃裏克扶著腦袋站了起來,他的頭有些暈,不過程度恰到好處,令他既不完全清醒也不完全迷糊。他感覺腦袋裏缺了一塊東西,不過他並不在乎,反正不是啥好東西。
\\\"我感覺...挺好的。對的,真的很好。\\\"埃裏克開始重重地搖頭晃腦,搖晃的慣性令他的大腦如同液體一般蕩漾,令他感到怪異的快感。
\\\"很好。咱們做個快速測試。你是誰?我是誰?這是什麼?\\\"威舉起了三根手指,放到埃裏克的眼前。
思考令埃裏克腦內的液體開始凝固,很快脫離了先前的無意識狀態:\\\"我是埃裏克,墨薩卡的CEO。你是威,生命技術的CEO。\\\"埃裏克指著威的手指說,\\\"至於這個,可以是三,也可以是手指。\\\"
威滿意地點頭:\\\"好了,測試結束了。你想走可以走了。\\\"
埃裏克下了床,向威道謝後離開了病房。他忘了自己沒有付錢,不過威本來也不打算收費。
看著埃裏克遠去的身影,威不由得歎了口氣:\\\"真可憐啊,斯爾的計劃把這個年輕人害慘了。他明明有更好的處理方法,卻硬要犧牲自己的公司,順帶著弄出一堆大動靜。隻可惜這個年輕人要當替罪羊了。\\\"
威搖了搖頭,驅散了自己的思緒。最近自己的共情指數有所上升,這是這台機體的設定導致的,雖說沒有多大影響,但還是將其維持在一個範圍內為好。想到這,威將自己的共情指數下降了22%。當他再次思考埃裏克時,除了必要的共情外已經沒有了多餘的情緒,如此一來便校準成功了。威輸出了一個肯定信號,機體露出了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