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慧欣,33歲,上市公司人事行政部經理。
少言寡語的性格,日常工作生活沒有過多的表情。
常常被她的領導說她親和力不夠。
她也不反駁,每次都積極承認錯誤,然而並不會改。
平凡家庭的出身,沒有好的相貌和身材,她努力到今天的企業和崗位,真的是耗盡了心力。
下班後慧欣常在回家的路上,邊開車,邊放聲大哭。
所有工作中、生活中的委屈,都在車裏釋放出來,到家前擦幹眼淚,整理好呼吸,表情恢複成固有的冷漠。
不是慧欣不願意對家人傾訴,而是她的父母自小並沒有給她太多的關愛。
自她記事起,她就沒有父親,媽媽的情緒很不穩定,總是動不動就對著她大吼,脾氣上來了還會扇她兩巴掌,瞪著眼睛問:“你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
被突然落下來的巴掌嚇壞了的慧欣就會腦子一片空白的鑽到桌子下,或者床底下,一直到隔壁奶奶聽到動靜,敲門勸說她媽媽,拉她她才敢出來。
家附近和幼兒園裏的小朋友常常編著兒歌笑話她:小慧的父親不回家,小慧天天叫媽媽……
終於在一天,她又被家附近的小朋友編排後,心裏實在委屈的不行,鼓起勇氣,向媽媽問出了心裏話:“媽媽,我的爸爸在哪裏?”
看著媽媽望著窗外失神的表情,沒有得到回答的慧欣再次開口:“她們都笑話我,不跟我玩,說我沒爸爸……”
“啪!啪!”突然落到臉上的巴掌把慧欣打蒙了。
直挺挺的站在那裏,驚恐的瞪著眼睛,腦子裏一片空白。
那天,媽媽在給她幾巴掌後,如何指著她的臉罵,如何將桌上的書砸在她的身上,如何用皮帶抽她的臉和脖子……
那些表情、語氣和身上的痛楚都深深刻進了她的骨子裏。
之後,她就很少說話,很少笑,很少出門。
再也不敢提一句有關於父親的話了。
幾十年來,別人的噩夢大部分都是怪力亂神,而她的噩夢,永遠是回到了那些讓她窒息的場景。
一次次,在她的夢境裏磋磨掉她對現實生活所有美好的憧憬向往。
小升初考試,夏慧欣由於發熱拉肚子,成績很不理想。
暑假在外婆家聚餐時,媽媽當著外公外婆、阿姨叔叔、兩個舅舅舅媽和表弟妹都在的時候,說起了她不爭氣的成績。
一時間,除了年幼的表弟妹,其他人都停下了筷子,對她的成績開始了各種討論。
“是不是智商有問題啊?她小時候剛出生時我就說她眉間距太寬,可能腦子不正常,你們總不信!”媽媽的親妹妹,慧欣的阿姨直接拋出一句。
“指望掃把星會讀書,你們是不是想多了!”大舅舅嬉笑著著。
“不要臉的東西,克完你媽還不好好讀書!”平日裏被鄰居們稱讚慈祥大度的外婆此時是另一幅麵孔。
一桌子大人都嘰嘰喳喳的聲討著。
隻有在醫院工作的小舅媽看到慧欣的難過,穿插兩句別的話題,企圖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慧欣低著頭,捧著碗,不敢夾菜,隻是一口一口吃著碗裏的白飯,眼淚無聲落下。
“次婊子,別讓眼淚落在飯上,別想再克你媽媽了!”外婆拍著桌子指著她。
慧欣趕緊用手背擦掉了眼淚,繼續無聲的扒飯。
“不要臉!不要臉!”圓桌對麵的母親瞪著她,發出一聲聲尖銳的聲音。
像一把尖刀,恨不得把這三個字刻在她的臉上。
夏慧欣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錯了。
後來一個人被關在房間裏的時候,她想到了老師曾經說過的話:一個人說你錯了,那可能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意識分歧;可如果人人都說你錯了,那你就該自我反省了。
人人都說她不好,那她肯定是錯了的。
好友劉曄常常安慰她:“再忍忍,等我們長大了就好了。”
然而,長大是長大了,但並沒有好。
初二的一次摸底考試,學校主張出卷統一提高難度,殺殺一部分同學的“自我感覺良好”。
那次,全年級的成績普遍都很不理想。
還沒等慧欣把原因告訴媽媽,就迎來了一陣拳打腳踢。
“不要臉的東西,考成這樣你將來能有什麼出息!難不成出去站街賣嗎!難怪你一生下來,你爸知道你是個女的就堅決要跟我離婚!你個不要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