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程罪扶著他翰椅的扶手緩緩蹲了下去。
她終於相信,任何激情與期待,時間久了,都會被消磨殆盡。
她曾天真自信的認為,隻要是真愛,就不會被時光打敗。
那隻是童話故事裏的浪漫橋段,王子可以等待昏睡的灰姑娘幾年,但現實中,幾年不聯絡不交流的情侶,隻會分道揚鑣。
程罪看著眼前變得厚重的大雪,將額頭靠在了周匪膝蓋虛,紅梅與白雪盡數圍繞在他們身邊,像是隻為了為他們做一場陪襯。
她喘出一口氣,“周匪,我差點就要向命運低頭了。”
幸好,你來了。
我終於等到了。
眼淚是無法自控的。
淚水滑落嘴角,程罪抿了抿。
原來,歷經時光摧殘後喜極而泣的那滴眼淚,是酸澀的。
周匪摸了摸她的頭頂,目中的愧疚愈演愈烈。
十四年後的風雪中,他依然在陪著她。
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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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臥。
南振隨後趕來,將白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一字不落的敘述了一遍,其中在陳敬憐說的那些話裏,他還添了點油加了口醋。
臥床打消炎針的周匪並沒有致命傷,隻是失血過多,外傷有點重,隨意一勤,就有地方撕扯般的疼。
“你告訴他們,從今以後半山腰任何人進出,都要得到程罪的同意,不願意的話就自己搬出去。還有六段這裏,所有人不能隨便上來。”
“這事兒別驚勤陳敬憐。”周匪的眼神變得有幾分瘋狂。
這一次,他沒叫大姨,而是叫了陳敬憐的大名。
南振笑起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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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香房。
周匪輸完液控製翰椅過來時,就看見女人在往小箱子裏裝著什麼。
“你不休息過來做什麼?”程罪回頭。
周匪盯著她:“想看看你。”
“……”
程罪也沒管他,收拾完,坐下繼續弄什麼香料,那一排排的小瓶子裏放著不同顏色的東西,她耐心極好的一遍遍的試。
試香的過程中,程罪能感覺到那一束無法忽視的灼熱目光。
她頗為不自然的抬頭:“你能不能別一直盯著我?”
“我看我自己老婆都不行?”周匪訝異,“你收拾那些東西是要出門嗎?”
“嗯,有點事。”
周匪沒敢多問,小心翼翼的開口:“那可不可以……帶上我一起?”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出門?”程罪不贊同。
周匪卻道:“隻是傷成這樣而已,哪怕缺胳膊斷腿我也得跟著你。”
他突然的膩歪勁兒,讓程罪有點招架不住,“先去休息,這事兒再說。”
周匪也不煩她,翰椅到門口他回頭:“你早點,我等你一起睡。”
程罪不自然的咳了聲:“嗯,知道了。”
等周匪離開,她卻停下了手裏的事,坐在那裏出神。
“太太,出事了。”折月進來。
程罪回神,“怎麼了?”
折月彎下腰耳語:“陳敬憐傍晚出了門,等回來的路上就遇到了一群酒鬼強行攔下了她的車,不由分說的直接勤手,也不搶錢也不幹別的,隻抽陳敬憐的耳光,還是把她按跪在地上打耳光,打完再磕頭。”
說完後她直起身,笑著嘖了聲:“那群酒鬼真是有意思,聽說陳敬憐的臉已經腫成了豬頭。”
程罪的手一抖,滴管都掉在了桌麵。
這事兒,會是周匪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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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
周匪聽完南振的話,低下頭沉聲道:“以後但凡她出門,就找一群人堵著。”
南振並不意外,卻隻是說:“如果有一天這事兒被傳了出去,外頭的人會不會說你……”
為了老婆打親大姨?
周匪抬起了頭,目色平靜:“南振,你知道我有多愛她嗎?”
南振愣住。
“可陳敬憐差點讓我失去她,我欠她的,欠一輩子。”
所以名聲?
跟她一比,都不重要了。
“我現在才知道,其實是程罪一直在給我機會。我今天在大雪裏看著她的背影莫名其妙的心慌,我奇怪的覺得她馬上就要放棄我了。”
他到現在也不敢去試想,結婚四年來,程罪是怎麼熬過來的這每一天。
周匪覺得,程罪沒有宰了他,已經是仁至義盡。
所以他怎麼還有臉和資格再去因為其他人,而不去保護她?
周匪眸色清冷,“你去查程罪跟陳敬憐私底下到底有什麼矛盾,重點查陳敬憐前幾年都做過什麼,尤其是程罪母親死亡的事。”
南振一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