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昔日濃情今已變(2 / 2)

月光再一次艱難地灑進醫院的走廊裏。

“謝了。”

“謝我什麼啊?”程罪問:“謝我作為你的太太卻寧可丟臉,也要大半夜來給你的小情人簽字保命?”

她轉身:“周匪,下次做這種事的時候能不能稍微考慮一下我的想法?”

“周先生!”醫生滿手是血地匆匆跑出來。

程罪目睹周匪毫不猶豫地轉身,朝著醫生跑了去。

他受驚的背影,並沒有刺痛程罪的心。

但她還是扶了一把墻壁,微微喘著氣,暗紅的眼眸裏隻剩下平靜。

她不難過,不絕望,更不想哭。

她隻是在好奇。

好奇他們的那十幾年的時光,到底偷偷跑去了哪裏。

“太太!”折月呼哧帶喘地找了過來。

她真的被嚇到了。

剛剛太太下車居然跑得那樣的快,明明喬阿染要死了太太應該開心才對。

-

醫院之外。

漫天的鵝毛大雪飛得能把人的眼睛晃暈,折月撐起傘遮在她的頭頂。

“太太,喬阿染死了不是更好嗎?您幹嘛那麼著急過來給她簽字啊。”折月心疼得眼睛都紅了。

大雪中,程罪頂風前行。

那凜冽霜雪的盡頭,灌滿了她帶笑的啞音:“我賤啊。”

“您……”折月欲言又止。

程罪點點頭:“所有跟犯賤挨邊兒的詞兒放我身上都萬分合適,可我就是在犯賤跟拎得清之間,猶猶豫豫地走了這麼多年。”

“折月,你見過周匪狼狽不堪的樣子嗎?”

“我見過,他是為了哄我開心去抓蝴蝶。”

“你見過周匪發燒癡語,滿嘴喊著的是我的名字嗎?”

“我也見過,他是為了去車站接我淋了雨。”

她眼底藏著清晰的苦楚:“那時候我們都沒有錢,也沒有地位,什麼都沒有,可我們的感情很好。”

惋惜嗎?

也還好,不過是《氓》詩經中寫的那句‘昔日濃情今已變’罷了。

雖是常態,可每個人都自命不凡,覺得這種事不應該發生在自己身上。

程罪,亦是。

-

等了六個多小時,喬阿染總算腕離了生命危險。

南振第一時間去告訴了坐在車裏抽了幾個小時煙的男人。

他低垂著眉眼,掌心握著一部手機,而屏保上的女人……

南振仔細看了看。

是太太沒錯,並不是喬阿染。

不過喬阿染跟程罪是真的像,尤其十幾歲的時候,像得跟雙胞胎似的。

“我很多年沒見過她跑得那樣急了。”周匪突然呢喃。

南振心裏幹著急,“你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有嘴不會說嗎?”

他們的事這兩個人隻字不提,卻劍拔弩張地嚇人。

隻是南振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就是存在一些絕對不能說出口的事。

周匪忽然抬頭,那雙眼暗淡的嚇人:“我為了實現娶她的願望,去跟周家的各路妖魔鬼怪爭家產。我擋住了那麼多荊棘,卻沒擋住程罪會背叛我。”

“不可能!”南振震驚:“她不是那種人。”

“明明在那之前的兩月我們還見過一次,結果她就跟周暮去了醫院,掛的還是婦科。”周匪聲音都碎了。

周暮是周匪的親弟弟。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我過後讓大姨去把流掉的胎兒做了個對比,的確是周暮的。”

那一刻,當時遭遇愛人與親弟弟背叛的周匪,覺得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可又不甘心。

周匪這會兒笑得如同天邊那翰冬季的暖賜,重新低下頭時,他的眼睛卻紅了——

“她怎麼可以背叛我呢,我明明求過灶王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