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子繼續侃侃而談:“貧道觀天象,乃見此妖犬首、貂耳、鳳目、獾顎、猞腰、狼蹄,通體皆銀,股生九尾,能說人言、聽獸語、知陰陽、辨是非,已修煉千年,道行不淺,乃是個九尾銀狐修成人形!”
“哦?道長說它變作了人樣?是人,就有名有姓。它到底變作了誰呢?”,帝辛目射精光,緊緊逼問。
“嗬嗬。”雲中子卻在這要緊關頭,賣了個關子:“君上,既是天謁,豈不聞’天機不可泄露’?哪會讓凡人知曉的如此詳盡呢?”
帝辛不依不饒:“我等乃是凡人,道長卻是仙人,該當洞察天機啊!”
雲中子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君上所言甚是!不錯,貧道確是洞察天機,但所謂天機不可泄露,泄露必遭天譴。因此上,貧道所知甚詳,卻不能全部說與君上聽。”
帝辛不耐煩了,揮揮手道:“道長不必多慮,可說多少說多少,莫要再讓孤著急了!”
雲中子收拾顏色,肅然道:“好,君上且聽貧道道來。此九尾狐妖,現在變作個女子模樣,去年九月初七,自和合門入宮。貧道隻能說這些,再多言講,就真的泄露天機了。”
整個大殿,鴉雀無聲…和合門——隻有地方諸侯有血親女子進獻帝君,以茲聯姻,才從和合門入宮。
有商一朝,雖說後宮女眷的配額,有明文約製,可曆代帝君並不特別遵守。其中,不乏隨隨便便納個幾十上百女子入宮服侍者。
然而,帝辛於女色之事並不特別嗜好,後宮額配基本滿員後,和合門便極少開啟。去年一整年,隻開過一次。送親隊伍,雖皆是女子,但今日大殿上每個人都心知肚明,雲中子所指之人,絕不會是那些送親的婆子丫鬟。既不是無關緊要的角色,那麼,誰是雲中子所說的九尾妖狐,便昭然若揭了。
帝辛本來半個身子前傾,幾乎離開寶座,聽聞此言,全身一震,慢慢坐了回去。緊握的雙拳也慢慢張開,重又搭在寶座扶手上,手指一下下輕擊著扶手,冷冷瞟著雲中子,不再說話。
滿朝文武噤若寒蟬,大殿安靜至極,連衣角抖動之音都聽得到。
若在一年前,此時必會有大臣出班奏本,請帝辛降旨除妖。可今日朝堂,早已非昔比,梅伯慘嚎之聲,猶在耳畔,王後死狀,雖無人親見,但傳言中的“剜目烙手”四字,每個人都盡可想象那圖景。
帝辛盯了雲中子半晌,突然轉向杜元銑,語速緩慢,一字一頓:“杜太師,這位雲中道長是何人指派你引薦與孤的?”說著,眼睛瞟了瞟下麵站著的商容、比幹、黃飛虎。
杜元銑擦擦額角汗珠,語音微顫道:“回…回稟主上,無人指派,是仙人自薦到微臣下邸,微臣見他演算極準,這…這才鬥膽向主上引薦。”
帝辛盯著杜元銑,目若冰錐,盯的杜元銑埋首沒胸,汗如雨下,大氣都不敢喘。
過了一刻,帝辛才轉回來對雲中子說:“道長說去年九月初七,有狐妖自和合門入宮,若仙人所算準確,那麼,孤以為,滿朝文武皆已知曉,仙人所指之狐妖究竟為誰。”
雲中子趕忙說道:“君上,貧道絕不敢故意指認誰是狐妖。貧道一切所言,皆乃先天演算之果,貧道無非道破天謁而已,。”
“哼哼哼哼哼…”,帝辛一陣冷笑:“別管是上天之意,還是道長之意,總之,道長若要我相信道長演算,總還需另有佐證。否則,恐怕很難取信於孤與滿朝文武。”
不等雲中子答話,帝辛搶著繼續說道:“孤願與道長賭上一注。我再出一題,若道長算得準,那道長先前所言,便可當是確實的天謁。我當尊天意,除去那九月十七和合門進宮的狐妖。若道長算不準,那道長所言狐妖入宮之說,也便不足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