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晚點了，預約的出租車已經等了很久，不過那人脾氣算好，見她來，起身幫她把行李放進行李箱，隨意交談了幾句洋文，安全將她送到了目的地。
這次沒有選擇寄宿家庭，她租的是校外公寓，一個人住，一切都是蘇姝能給她的，最好的條件。
房東是個慈祥的中國老太太，與穆楠之印象中慈祥老太太的模樣一樣，勻稱的身材，不算高，脊背微曲，杵著拐杖，一頭白色的卷發，梳的一絲不苟，不過寶石耳墜戒指，珍珠項鏈，金鐲玉器是一樣沒少，稱的雍容華貴，卻不顯庸俗。聽說與外婆也算得上故交。
穆楠之乖巧地跟在她身後聽她介紹，“這裏是開放式廚房，我選的電磁爐，記住，這裏禁大油煙，因為會觸發煙霧報警係統，冰箱裏有食材，我已經給你準備了一些新鮮的，是我昨天買的。”
她看了穆楠之一眼，見她在聽，又轉身往臥室走，“這裏是臥室，旁邊是書房，廁所有淋浴，我也裝了浴缸，小姑娘家喜歡幹淨，浴缸我也是在你來前新買的，學習累了，泡泡澡很舒服。”
“嗯，謝謝婆婆。”穆楠之有些感動。
“別叫我婆婆，把我叫老了，別看我這樣，我還很精幹呢，叫我李姨。”
穆楠之思索了一陣子，“可是這不就和我外婆差輩分了嘛。”
李姨沉默了一會兒，像是突然想起這一茬似的，極不情願地點了點拐杖，“也是，那老東西回頭準要說我了，那叫李婆婆也行，但是我可比你外婆年輕。”
“好的，李婆婆。”穆楠之有些憋笑。
之後又叮囑了一陣，把房門鑰匙給了她，也不讓送，背著手，自己就離開了。
窗外是高樓大廈，穿過雲端。這裏的晚霞似乎比渝城還要紅些，紅的有些刺眼，她歎了口氣，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心情算不上好，也許是在天上飛了一天實在太累了，也許……她不再想。
和母親報了平安，又簡單吃了些東西，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望著異鄉的月亮，隻安慰自己倒時差罷了。
半夢半醒到很晚，她居然夢到了穆步升，在她印象裏父親的話總是很少，但正因為話少，好像他不摻合某些紛爭，也無可厚非，因為他沒有厚此薄彼，萬事都像旁觀者般冷漠。
夢裏奶奶抱著兩隻活雞，扯著大嗓子闖進門，指揮母親做這做那兒，他不說話，隻是坐在沙發上漠然地看著，家裏雞飛狗跳，就他超然外物，事不關己。
夢醒在那句“什麼都不會，也不知道當時我兒子為啥豬油蒙心偏娶了你，我之前就不該同意。”
穆楠之揉了揉眉心，覺得頭昏腦脹，小時候春節被蘇姝帶回娘家，穆楠之在書房門口偷聽的時候，外婆也常對蘇姝說：“當初我和你爸怎麼勸，你都不聽，現在你受不住想分開，楠之怎麼辦?”
……
“你現在哭什麼？當初不是說愛情可以戰勝一切？我們書香門第，他當初那般窮，還需要你一個高中生接濟，門不當戶不對背後是三觀的天差地別，他若是感念師恩，是個明白正直的人，當初就不該招惹我唯一的女兒。”
穆楠之都可以想象到外公當時捶胸頓足的模樣。
……
這幾天晚上睡的都不算好，她有點認床，又倒時差，星期一辦好入學手續後，穆楠之臨時決定去旁邊的咖啡店排隊買杯咖啡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