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夏北淵,大夏,東方家後山,山崖旁。
灰暗色的穹隆從天際漫開,剛剛與地平線趨平,
此刻的東方鈺已經分不清,究竟是清晨的冷意,還是對嫡妹乖戾的寒意。
她被幾個惡奴押著,狼狽的跪在地上,眼前的女子從容上前,纖纖玉手捏住她下頷,微微蹲下身,笑吟吟道:
“可算是找著機會了,我的好姐姐,今天可要好好享受了,妹妹專門為你準備的禮物。”
聽到“禮物”二字,她眸光劇烈顫動,徹骨的寒意蔓延全身。
上一次東方玲兒說禮物時,是父親逼著她聯姻那天,她在她床上放滿了蛇。
再上一次,是蕭如風主動來找她的時候,她送了死老鼠。
東方鈺想到這,不禁感歎這些可真是令人“驚喜”的禮物呢!“我沒有靠近過蕭如風……”她不甘地反駁道。
“沒有靠近?那如風哥哥怎麼會提起你來!
若不是你整日在他麵前搔姿弄舞,他會這樣麼!”
東方鈴兒冷笑出聲,“你也別想著有人救你,父親他們出門了。”
她斂下眼底自嘲,她哪是期待別人救她啊?
自生母突然消失,父親便下令禁止府內任何人提起關於生母的事情,
連帶著對她這個女兒也態度驟變,冷淡的態度讓下人們背地裏嚼盡舌根。
可那時的她雖沒有父親的疼愛,卻還有東方家族長輩們的支持,他們會親自教導她如何行醫。
後來父親娶了續弦,他和繼母視東方鈴兒若掌上明珠,一家人歡歡喜喜,
而她這個前妻生的嫡長女,隻能更加勤奮苦學醫術,渴望有一天父親能多看她一眼。
可惜不久,她連這唯一的醫學天賦都失去了,一場意外讓她五感鈍化,
她無法再繼續行醫。
在父親的主導下,家族直接遺棄了她,轉而扶持起東方鈴兒。
而她與蕭如風的婚約,是在她風頭正盛的時候定下的。
從東方鈴兒第一次找麻煩開始,她就解釋過這件事情,
他們是家族聯姻,並非她自己做出的選擇。
自從東方鈴兒受到家族全力扶持,就宛如變了一個人,
從前她便是一口一個姐姐的叫著,現在卻是處處打罵,還要屢屢指使下人欺辱她……
為避其鋒芒,每日偏偏守著她那小院,不曾主動踏出過半步,遑論勾引那蕭如風!
想到這,她的喉中血氣翻騰,呼的一口血,
噗——
血吐在地上,滲進土裏,草木瞬間枯萎。
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下意識後退,卻被奴仆壓製住,
她抬眸看向東方鈴兒,“你!給我下了毒?!”
震驚的表情倒是取悅了東方鈴兒幾分。
東方鈴兒大笑出聲:“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選在這個時候動手!”
她給她下的可是世間絕無僅有的,號稱“能隕落天才”的奇毒——墮。
據說,此毒可以毫無聲息毀掉一個人的五感。
奇毒發作,後山斷崖,父親出門……此刻,集天時、地利、人和於一體,姐姐必死無疑!
想到這,東方鈴兒笑得詭異,薄唇輕啟:“你是不是特別好奇我為何如此恨你?”
她聞言,猛地抬頭看向東方鈴兒,心中悲憫越發強烈。
是啊,為何?!她不曾害過她半分與她相處皆充滿了姐妹情誼。
她們從前也有過一段姐妹情深的時日,難道就因為一個蕭如風變成了如今這番模樣?
當初明明是父親強逼著她定下的婚約,
甚至放出狠話——不定親就永遠別想將她娘的名字,重新寫進東方家的家譜裏!
隻見東方鈴兒從容直起身,慢條斯理捋平衣裙上根本就不存在的褶皺,
輕嘖:“也罷,姐姐都快死了,妹妹我今兒個就解了姐姐的疑惑,讓姐姐也能死得瞑目。”
她輕輕偏頭,臉上假笑都消散了。
“姐姐常說我們姐妹情深,姐姐有的一定會給妹妹一份,可是事情真的是這樣麼!”
“就因為我天資差一點,從前的我不受家族重視,我連個像樣的名頭都沒有,你卻是驚才豔豔大小姐!”
“眾人皆誇東方家的大小姐天資絕倫,卻無人知我這二小姐!還說你不是故意的!”
她不敢置信,喃喃開口:“沒有,我沒有、咳!咳咳,東方玲兒,
你這是嫉妒成性,生出殺心,怎麼偏偏將錯誤反怪到我頭上……”
喉間溢出的鮮血嗆得她咳嗽不止,血染唇瓣,配著蒼白的麵色,更像是點綴,
唇瓣依然嬌豔欲滴,讓她狀若弱不禁風病美人,楚楚可憐。
“你那副高高在上、不諳世事的樣子,我早就厭透了!”
看著她那仍顯嬌俏的模樣,東方鈴兒猛地揮手,她的臉瞬間腫起。
她忽然又笑起來,“不過你現在一介廢物,也不能和我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