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淒冷的涼風掃過街麵,昨個還熱鬧非凡鋪麵妓館今天卻全都早早裝好了門板。再配上六月裏濛濛的細雨,倒把整座城都搞得冷冷清清、淒淒涼涼。
就在昨日,內宮便有皇帝龍禦殯天的消息流出,雖說官府並未正式通告,但皇城內外的戒備可是陡然森嚴了起來,再加上街巷間又突然多了許多沒事晃悠的錦衣衛,京中百姓可都是見識過風雨的,瞧著這般情形,全都不約而同的提前關緊門戶,盡量避免被朝廷的鷹犬們尋了自家把柄。
打更的更夫披著蓑衣,一個不小心卻踩到了路旁的水坑,低聲罵了兩句,便又有氣無力地敲打起了手中梆子,瞪眼說瞎話地嚷嚷著:“天幹物燥,小心火燭!防賊防盜,閉門關窗……”
鬼知道,就這天氣,他到底是怎麼看出哪塊天幹、何處物燥的。
剛拐進一條逼仄漆黑的小巷,手裏的短棒剛要敲在梆子上,突然,一團冒著黑氣的影子竟猛地從更夫麵突然前升起。
眼前一黑,更夫喉嚨裏的慘叫眼看就要衝出嗓子眼兒,他的腦袋竟齊頸而斷,腔子裏的熱血如泉水般朝天噴湧,卻還沒等落地,隻見黑霧裏猛地射出一枚冒著幽光的綠珠,一陣“吸溜溜”的聲音過後,這噴湧而出的血漿便被這詭異的珠子吸了幹淨,旋即又滴溜溜轉附在了更夫的斷頸處,直到把他的屍身吸成了一具人幹,這才騰地又竄進了黑霧之中。
“咯咯咯咯……”
桀桀的低笑聲自黑霧中傳來,濃烈的黑霧仿佛被一下抽幹,等最後一絲黑霧消失,隻見一佝僂瘦弱的身影在雨霧中顯現。猩紅且細長的舌頭舔了一下上唇,似有些意猶未盡地低語道:“第一百八十七個,嘿嘿,京城果然不同他地,不然老祖又該去哪兒才能尋到這麼多的純陰之人來祭煉法器!桀桀,這皇帝老兒死得好,隻要再有幾日……”
沒等他感慨完,一道暗紅的光柱猛地自漆黑的夜空中砸下,出於躲避危險的本能,一聲驚呼過後,那原本站在雨中的身形又化為一團黑霧朝著四外激射,等躲開了突然的這一下襲擊,那黑霧又重新聚攏到了一起,瘦弱佝僂的身影又重新站到了巷子深處。
“天殺的小雜毛,打老祖出關,你這小崽子便一路追殺,來來來,你若是條漢子,便現身與老祖戰上幾合!”
“操!又打歪了!”
半空中,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輕飄飄地落了下來,嗖地一聲,一黑衣青年擰著鼻尖在雨霧中慢慢顯出了身形,口中更是不幹不淨地繼續輸出到:“老雜毛,你又不是水靈靈的大姑娘,要不是你手裏的‘陰魄血珠’對小爺有些用處,小爺才懶得百裏千裏地來追你這老登!嘿嘿,老雜毛也休要誆我,你那點手段,小爺我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你早年被玄冰侵體,在這天氣裏可是沒法十足十地發揮全部功力。怎麼著,今兒個要麼把珠子給小爺我留下,要麼就等小爺我廢了你幾百年攢下的修為再搶了珠子,反正今夜天時在我,真伸起手來,你可不見得能討了便宜!”
一聽對麵的青年竟提到了自己痛處,老者嗓中突然發出陣陣好似嬰啼般的怪笑:“咯咯咯咯……咿咿咿咿……嗬嗬嗬嗬……”
“老祖我剛剛破關,本不想與道門中人再生波瀾,這一路下來,老祖對你可是多有忍讓!但你卻步步相逼,可就莫怪老祖收了你的性命……”
言罷,隻見他的周身再度凝起黑霧,而與方才不同的是,隨著黑霧逐漸凝聚,這黑霧竟凝得似有實質一般,細碎的雨滴在上麵,竟直接被黑霧吞噬,沒有絲毫滴落到了地麵。
“小子,給老祖我去死……”
瞬間,巨大的壓力自四麵八方襲來,巷子內的空間和時間仿佛都在這一刻停滯,而那結為實質的黑霧則順著地麵磚石間的縫隙飛速地朝著青年蜿蜒而至。
“我操!魔焰!”
青年驚呼出聲,這宛如實質的黑霧正是魔道中人所修的至高魔焰,據說修到最高時便可化焰為鎧,不僅攻守兼備,凡仙品以下法器更是遇之則融,且就算是仙器,遇到魔焰也隻能退避三舍。畢竟一旦被一絲一毫的魔焰侵入,這法器可也就徹底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