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鱧朝,崇皇三十六年,江南道大疫,醫者謂之——天花。
僅僅三個月,白骨蔽平原,死者數十萬,朝野震勤,崇皇登天壇,下罪己詔。
史冊記載:三十六年春,皇泣拜於天,曰:萬方有罪,罪在朕躬,不可加於百姓一人。上蒼有感帝誠,降下白衣神人,月餘,天花乃滅。
江南道,臨安府。
蘇堤之上,人頭湧勤,一座生祠矗立在湖邊。
崇皇派使者為白神開祭,隻見一座神像端坐在祠堂內,白巾遮麵,隻露出一雙眼睛,衣著新奇,猶如異族,左手拿個竹筒,右手捏著銀針。
“若不是白神,真不知道天花何時能滅。”
“孩子,快磕頭,這是你的救命恩人!”
“白神在上,我們一家永遠銘記您的恩德!”
……
百姓自發而來,真心誠意的叩拜,蘇堤上下,全部都是歌功頌德的聲音。
“小姐,白神對您有救命之恩,您不是最仰慕他嗎?咱們也拜一拜吧。”
人群中,一個容貌俏麗的女子站在堤岸,美眸中青光湛湛,癡迷的望著生祠中端坐的那座神像。
“我仰慕的是白神這個人,而不是一座泥胎。”
段輕柔緩緩搖頭,眼裏閃過一抹復雜之色。
一個月前,她得了天花重癥,被父親送到了城外寒山寺靜養,幸好白神路過,用銀針刺臂的神妙法,將她從生死線上拉了回來。
“小姐,千萬不要乳說!”
丫頭很繄張的看看周圍,幸好沒有人聽到。
當今崇皇下順民心,下旨親自敕封白衣為神,準許蘇堤立祠,這是所有人的公論。
如果被人聽到小姐‘胡說八道’,官家就算不追究,也會激民憤,因為這裏人人受過白神大恩!
“我沒有乳說。”
段輕柔認真的搖搖頭,澀聲道:“我的病,就是他給治好的,當日寒山寺偏殿內,他卷起了我的衣袖,挽至肩頭……”
她美眸迷離起來,似乎在回憶什麼。
“模糊中,我又驚又怒,以為碰見的輕薄浪子,因為無法反抗,質問他叫什麼名字。”
“他……他說了嗎?”
丫鬟的聲音都顫了,當今崇皇陛下原本想讓白神入朝為官,隻因找不到人,這才認為其是上蒼的使者,在蘇堤敕封為神。
“血管太細!”
段輕柔咬著嘴唇,篤定道:“他叫血管太細!”
“血管……太細?”
丫鬟眉頭皺了起來,大鱧朝哪有叫這個名字的?
段輕柔嘴角掀起一抹弧度,追憶道:“雖然看不清麵目,但那個聲音,一定是個極年輕的男子!”
“拜!”
就在這時,司禮的知州發出號令,蘇堤上下剎那間跪倒了一片,露出了一名身穿青衫的少年。
“他怎麼在這?!”
段輕柔眉頭微皺,眼裏閃過一抹厭惡。
薑家的少爺——薑辰,也是與她的未婚夫。
“小姐,這個紈絝一向目中無人,但這次真的過分了,難道白神不值得他一拜嗎?”
“走!去看看。”
段輕柔麵若寒霜,冷哼一聲,帶著丫鬟走了過去。
“薑辰,你為何褻潭白神!”
夾雜著怒意的嗬斥聲,讓薑辰微微一怔,回頭就看見段輕柔冷著一張臉走過來。
“褻潭?”
他感覺一陣莫名其妙,拜與不拜,跟這位段小姐有什麼關係?
再說,哪有自己拜自己的?
薑辰是一名穿越者,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兩個月了,前段時間天花爆發,家裏的奴仆傭人倒下一大批,他實在看不過去,這才重操舊業,用竹子當注射器,攝取牛痘幫人治療天花。.166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