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薌綰五歲那年，上京城流言四起，都說她是災星，說她的那雙藍瞳會帶來厄運，會下詛咒，看不得……
那年恰逢春節，上京城下著小雪。
將軍府賓客盈門，一片熱鬧。
今日還是賀薌綰與賀憐欣的五歲生辰。隻是她們同年同月同日生，卻不同命。
賀薌綰是娘親賀雲卿未婚誕下的，天生藍瞳！
賀雲卿曾失蹤了三年，回來時已經身懷六甲，她對那三年發生的事閉口不說，賀薌綰至今不知道親生父親是誰。
她們也因此受盡了眾人的嘲諷和鄙夷。
而賀憐欣才是舅父所生，是這將軍府正兒八經的嫡小姐。
府裏的人自然是看慣了賀薌綰那雙藍眸，新鮮勁早就過了。
可外人就興奮了，他們望著她那雙深邃又明亮的藍色眼眸，驚呼不已。
裴尚書的夫人剛懷孕三個月，她定定地對上了賀薌綰的雙眸，笑眯眯的。
“早就聽聞雲卿生的女兒有雙藍瞳，今日終於得見了，這雙眼睛可真好看，藍盈盈的，也不知你看到的畫麵與我們看到的是否一樣？”
旁人也好奇起哄：“我們也想知道，用這雙眼睛看到的一切是不是更美？”
賀薌綰不過五歲，看到這麼多人，她又緊張又膽小，縮在外祖母懷裏不敢出來。
外祖母柔聲道：“綰綰別怕，他們是誇你的眼睛漂亮呐！你如實回答就好了。”
她怯懦懦地：“……可是娘親不讓我說。”
裴尚書夫人一聽就更加好奇了:“綰綰你就告訴我吧，你這眼睛看到的世界是不是更精彩呀？”
她看向外祖母，外祖母點頭示意她說。
於是她就奶聲道：“夫人，你明天出門要當心，會小產……這就是我看到的。”
裴尚書夫人的臉色瞬間僵住，禮貌又不失尷尬的輕嗤一聲，站去一旁才黑了臉。
其餘人張口驚愕，都麵麵相覷，搞不懂這孩子為什麼要咒人？
外祖母也是瞠目結舌。
賀薌綰自然看不懂他們表情的深意。
她和禦史大夫對視，又道：“伯伯，過兩日你出遠門，千萬別騎馬，會把腿摔斷的。”
禦史大夫指著她，你你你半天說不出話。
無意對上中書令的眼，愣了愣，她跑到人家跟前招招手。
中書令彎腰附耳過去。
不知她說了什麼，中書令氣得臉紅脖子粗，胡子都快飛起來了，要不是看在這裏人多，都想扇她兩耳光。
三人目光凜冽的看著她，可大抵是孩子，若太計較也怕落人口實。
外祖母趕緊將她拉了過來，捂住了她那張小嘴，不讓她再發聲。
舅父賀雲肖走過來，憤憤地瞅了她一眼就忙著跟賓客賠笑臉，招呼著大家去落座觀歌舞。
眾人連忙走開，可不想平白挨了這小孩的詛咒。
外祖母將她抱在腿上坐著，看周圍的人都走了，才問道：“綰綰，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
她對上外祖母的眼睛愣了片刻，隨即搖了搖頭，淚水止不住的流。
“綰綰別怕，外祖母在呢！以後啊，這些話不許再說了，知道嗎？”
她點點頭，還是一直哭。
她一直都沒敢說出口，不久後就是外祖母的大限，她哭不是因為怕那些人，是因為怕外祖母會去世，會永遠離開她……
果然，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她說的那些話都通通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