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碼事歸一碼事,今赴會者,皆男子也,你一女輩,何德共之。”
“吾既無德,爾蓋有德,既已有德,何譴無德;若是無德,何德論得?”
“人皆可論德,不足為道。爾方才言孝心,今觀爾發短不得束,豈不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乎?莫非尼姑剃度,今又還俗?”
“我非剃度,蓋剃度為出家避世所行,我自俗人。至於發膚,是順天道也。”
“何以論天道?”
“君不見,天降玉塵掩落木,遮盡南北蕭條物;君不見,朝生青絲斷於暮,盡作殘頭簪難束。蒼天不知世人苦,時節恍惚歲月促。不知君今落發幾何,昨落發幾何,若不天道使之,豈非因果報應?知君無大惡,卻罰父母物,莫非天道無義?天有大道,曰順勢而為,故有年老色衰,膚裂發脫之勢,吾知之,故短發曰順勢而為也。”
“此詭辯也!天道有其勢,人道有其承,見爾衣不得禮,必大逆之心也。”
“善,吾衣悖禮,討問禮為何物?”
“禮者,天之經,地之義,人之行也。”
“既曰天經地義,可知南北習俗之異?臨水則漁,近山則樵,得地則耕,合乎天經地義否?”
“自然也。”
“君可知梯田否,有臨山而無地,以人力辟之,於山而耕,莫非逆天而行?此為自食其力,人定勝天也。”小白頓了頓,隨即躺在地上,又繼續讓羽不凡說,“吾幼時見放紙鳶,見之禦風而起,此天經地義,何故以鷂絲束之,使之悖天經地義?莫非叛逆之行也?”頓時鴉雀無聲。
那小白仍道,“故‘事在人為’也。蓋天經地義,不為人法,為天地萬物之法,故魚不得行,人不得飛,器不得魂。”
“此遠矣!”有一人仍嘴硬。
“善,衣本為蔽體攔羞之物,於始祖,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至先王,華服稱禮,玉飾曰德,乃以物載道,故有歲寒三友鬆竹梅也。吾雖女輩,氣自芳華,何須外物稱也,不似某人,若無衣冠,堪得楚楚。”
“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急了急了~”小白嗤嗤地笑著,讓羽不凡繼續跟著說,“士有士裝,民有民服,莫令強為,使月空掛夜,雪獨融春。”
“莫強詞奪理,今赴會者皆丈夫也,爾何德何能處之?”
“既曰盡丈夫也,不知那高坐上台著是個甚麼丈夫,亦或者爾等仰慕其丈夫之概也?”
那花淺夢見事態不妙,諸公子都無言可對,再吵下去怕傷了和氣,便也未再看熱鬧,忙高聲讚道,“真是巾幗不讓須眉,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之於妾身。”
“羽……白羽仙。”
那白羽仙一口氣都未停,口幹舌燥,便也單手舉杯,作了個躬,頗有風流之姿,敬了諸座一圈,直飲滿杯,又舉杯雙手敬了花淺夢姑娘一杯,方才坐下,羽不凡隻是遺憾那花淺夢被輕紗所遮,看不得模樣。
才剛坐下,那羽不慕便側著身,雖然心中十分敬佩,但是就是有點擔心地問到,“白姑娘,沒事吧。”
那羽不凡兩杯滿酒,竟有些薄醉,弓著背,兩手撐著微微發紅的臉頰,控製不住地傻笑,直說“沒事的啦沒事,來,小羽,你也喝一點啦喝~”說著又滿飲了一杯,小白都忍不住想敲那羽不凡的腦殼,好在敲不到,羽不凡卻也想摸那小白的頭,可惜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