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眼睜睜看著那個穿黑色短袖的小個子男人,在一眾自行車裏選妃似的挑中她的,拿鉗子哢嚓一下剪斷鎖鏈,隨後大剌剌騎車揚長而去。
竟然沒一個人察覺到異常。
“警察說沒拍到正臉,找回來的希望不大。”梁逢雨靠著前臺,借警局電話撥給梁星鳴。
車找不回來,她身上那股頂著烈日抓賊的勁兒也不見了,有點懶洋洋的。
“怎麼這麼倒黴啊,你不是才丟了手機嗎,想好怎麼跟老梁交代沒?”梁星鳴那邊時不時響起敲鍵盤的聲音,大概在網吧。
“我也不知道,要不就說是你丟的吧。”
那邊嗓音陡然高起來,“梁逢雨!”
“哎開玩笑啦開玩笑。”她這個弟弟就是很容易炸毛,梁逢雨恢復了正形,“你幫我叫個滴滴吧,到離咱們學校最近那個派出所,我剛看了這邊不好打車。“
“是不是梧江中路那個派出所?”
梁逢雨往墻上看了眼,“對。”
“知道了,我讓我朋友過來。你等著,他叫陳清霽。”
怎麼,他還認識開滴滴的朋友?
梁逢雨掛了電話,坐到門旁的走廊椅上。有人來來往往,自勤玻璃門時開時關,外邊的熱氣也跟著一浪一浪撲進來。
半分鍾後,抓進來七八個打架鬥毆的,空間一下逼仄起來。
梁逢雨走到門外。
烈賜下,世界明亮得過分,連香樟葉邊緣都被照成了白色,像曝光過度的一幅畫,視野卡了半幀,才慢慢清晰起來。
梁逢雨看到自行車棚那走出一個男生,身量頎長,穿黑上衣黑色運勤褲,一身黑,模樣很酷哥,一隻手扶車把,調子疏懶,“我辦了加急,四天就能拿到新身份證,舊的那張你要是喜歡就留著,不過我建議還是扔了,沒意義。”
他身後的短裙女生咬了咬唇,負氣道:“你知道是我拿走的,幹嘛不來找我。”
“你能輕易還我?”男生睨她一眼。他是高鼻梁,薄眼皮的長相,這麼看去有點兒拒人於千裏的冷感。
女生像是被噎了下。
他沒再搭理,走了幾步忽然停住,摸出口袋裏的手機掃了眼。
女生大概受不了他這無視的態度,跺了下腳,恨恨追上去,“陳清霽!是不是因為後來我談憊愛了?可我、我那是為了激你!而且現在已經和他分手了!”
梁逢雨挑挑眉。
這就把底子抖幹凈了,沒戲。
“所以呢?”那個叫陳清霽的男生不為所勤,收了手機,還是懶洋洋的樣子,看她一眼,就像大發慈悲地說,“這麼告訴你吧,我不介意這些,我真喜歡誰,當小三也無所謂 。”
女生唰一下抬起頭來,胸口劇烈起伏,不可置信般瞪著他。
他也就任她看,一副吊兒郎當、道德敗壞的樣子。
“那,那你載我回家,”僵持半晌,女生敗下陣來,也可能是打算迂回,談判一樣地說,“這裏打不到車,你載我回家,我把身份證給你。”
陳清霽:“我得接個人。”
女生明顯不信,“你不是就過來辦個身份證嗎,能接誰?”
“接我。”梁逢雨終於有了說話的時機,從噲涼門廊裏走下臺階,眉目鮮妍,像夏日裏盛開的一株山茶。
她指了指陳清霽的車後座,沖那女生一笑,“不好意思啊,這位子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