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然揭出自己的身份，少女小楊最為興奮好奇，跳到他身邊上上下下打量起來。
“天呐，你竟然是皇族！我還從來沒見過呢！怪不得你這麼白淨這麼好看！你小時候一直住在皇宮裏麼？宮裏是不是有很多漂亮女子？”
嶽然從未被女子這樣看過，羞得滿臉通紅，使勁低著頭，小楊見他這樣，越發覺得有趣，對著嶽然一番嬉笑打鬧。
葉舟與天卓卻凝重地對視了一眼，一時均陷入沉默。他們皆已發現了，天卓鑽研的這套農事學問，存在著一個極大的隱患。
少頃，葉舟淡然道：“嶽然，你先起來，既然有心學習農事，紙上得來終覺淺，還是去實地看看為好。”又對少女說道：
“小楊姑娘，可否勞煩您帶嶽然去農田裏看看？”
“好呀，沒問題！”小楊攬住嶽然的手臂，將他扯了起來，一路向門外拉了出去。
屋內終於隻剩葉舟和天卓二人。
天卓本想立即擁住葉舟，但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泥土，自嘲笑了笑道：“老天安排你此時找到我，又帶來這樣一位少年，應該是自有天意吧。”
葉舟似有領會，問道：“你本計劃如何傳播這套農學？”
“我想以南陽村村吏的名義，草擬一封分享農事經驗的書信，傳遞到兩國各村屯。”
“嗯，倒也不失為良策。隻是……”葉舟猶豫著，不知說出來，會不會使天卓的宏願蒙塵。
天卓卻已把話接了過去：
“隻是，若是平民百姓得了去，這是農事技藝，豐盈年景錦上添花，不足之年雪中送炭；但若被野心者得了去，這卻是天下再起征伐之源，土地，是利益的容器，土地之利若是翻倍，欲望便也會加倍。”
葉舟輕輕點頭，這正是她想要說的。
“嶽然自幼跌宕，敏感衝動，我這次帶他出來本就是想多加引導，卻不知他還有這樣的身份，但他也不過是天下逐鹿者的一個縮影罷了。
近一年來，我遊曆四方，見過許多這樣的戾氣飽滿之人。如今雖然瑞嬋局勢穩定，但兩國鞭長莫及的縫隙很多，中原也還多有流寇，占山為王者也大有人在。
你的農學方略，是想讓農民擁有更多土地之利，但恐怕執行起來，會是讓占有土地者擁有更多農民。就像青禾法案，在一處應用是好事，在全局施行卻很難，沒有強有力的製度保障，人們不會得到富庶和自由，隻會得到貧困與剝削。”
“嗯，之前確是我想得淺了，我鑽研一處，便隻通一處，而你大觀全局，便更識天下棋局。”說到這天卓又是一抹自嘲淺笑，“果然，還是下不過你啊！”
以前山中對弈的時光浮上兩人心頭，葉舟此時已看到，天卓眸中閃動的柔光幾乎要將自己吞噬。
天卓牽起葉舟的手說道：
“先生，我天資不足，自修無果，還請您帶我回渾沌山，繼續教導我吧。”
葉舟何嚐不想如此，但並不想天卓初心有失，便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