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天朗出宮後,略感乏累,便想就近到皇宮邊的十裏坊找家客棧休息。十裏坊不僅是商事繁華之地,更羅列著京城高官的府邸,好在此時已入夜,街上幾乎沒了人,天朗又稍作了易容,應該不會有人認出。
天朗正走著,轉角處駛來一駕華貴馬車,與他擦身而過,幾乎將他撞到,可見平時飛揚跋扈慣了,此時路上人少,更是毫無顧忌。
天朗順著馬車駛去的方向望去,見那車停在了不遠處一座府邸前,門前一個衣著華麗的婦人帶著一眾下人迎候,車夫從車廂中攙扶了一人下車。
借著那府邸門前明晃晃的大燈,天朗看出,此人正是兵部主簿栗宗。
想到他之前的來信和葉舟的提醒,天朗頓覺疲累不見,決定潛入栗府一探。
“夫人等我這麼晚,辛苦了。”栗宗挽著言荔一路走向內室,夫人雖是續弦,但顏色姣好、風情萬種,更難得睿智不俗,不僅府裏打理得井井有條,與其他貴胄後府乃至後宮都往來得當,且因夫人是嬋國女子,自幼飽讀詩書,朝政上有些事栗宗也要與她商量一二。
“老爺這是哪裏話,您這說是赴宴,其實不也是為了朝局嘛,妾身怎能不知,您才辛苦。”言荔一邊溫柔地說著,一邊示意下人退下,親自幫栗宗寬衣。
“還是你懂我啊,如今朝局大變,朝臣們都在各方打探消息,互通有無,今日李主簿辦的壽宴,就是這麼個目的。”
“那您可有探知什麼有用的消息?”
栗宗搖頭歎氣道:“他們一個個的,又哪裏有什麼真心交付,不過是想互相探探口風,到底要站哪一隊……”
言荔聽了不明所以地問道:“妾身記得您之前說過,皇後毫無政務經驗,手底下除了戶部也沒什麼人真心信服,不如擁立佳境王回朝,那老爺您還是傾向於站佳境王那隊咯?”
“唉”栗宗聽了此言似乎另有心事被提起,不由得長歎一聲,“剛知道皇後要扶持四皇子,我是立刻就給佳境王去了信,可如今時勢已大不相同。”
“這才幾天啊,怎麼會大不相同了?”言荔又問道。
“如今大家要決定站哪隊,可不是皇後和佳境王了,而是皇後和太子了。”栗宗諱莫如深地說道。
“太子?那不是個小孩子麼?老爺您可把臣妾搞糊塗了……”言荔嘴上雖然這樣說著,但想到葉舟之前畫中傳信讓肖漢支持太子,便知道太子或者太子背後的人絕不簡單。
“你可知太子昨日在冊封大典上,完全變了個人,果斷安排了青禾法案的修訂和平洲平叛之事,還揭了陳榕的短兒,拿他開刀立威朝堂,完全不是原先那個癡兒模樣了!”栗宗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就連肖漢,現在都對太子唯命是從,哪天我必得把他傳來細問!”
聽到肖漢的名字,言荔不免心頭慌亂,一時不敢言語,隻怕言多必失。
栗宗卻又接著說道:“那天朝堂上大家也都看出來了,太子可跟皇後不是一條心,皇後以為自己養了一隻溫順的羊,誰料扶持了一頭狼。你說這四皇子,若真是自幼隱智,籌謀今日,是不是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