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主殿上,滿朝文武都隨著頭頂傳來的一個聲音望去。
“中書令,擬太子教令。”
中書令本就隨侍在側方書案,聽到此言下意識拿起筆,答道:“是,微臣侯旨。”對這旨意出自誰竟是後知後覺。
旨意就從東宮至高之位上傳來,眾人此時也都看到了,說話的正是新封太子瑞天卓。
“兵部主簿栗宗聽令,派一萬精兵前往平洲郡,隻圍不剿。戶部主簿陳榕聽令,重新擬定青禾法案借貸額度及還款期限,所有郡縣借貸額度減免三成,年稅收不足三萬兩的郡縣應展期三年償還,超三萬兩的展期兩年,率先償還者再減一成。法案應與三日內修訂完畢送達各郡縣。”
瑞天卓平靜而清晰地說完這些,又看向中書令,見他持筆呆立,似乎一個字也沒有記下,看到太子望向自己,才緩過神來,趕緊匆匆下筆。
瑞天卓又起身走到階前,把皇後擋在了身後,看向下麵的滿朝文武,麵上無一絲表情,隻沉聲問道:“眾位可有異議?”
階下朝臣此刻何談異議,都像大夢未醒一般看著這位太子,明明是一個毫無成人心智的少年,一朝冊封了太子,真如同開了天光,這一番安排,竟像是理政多年的模樣。
有幾位先醒過來的臣子,心中後悔這些年沒有親近四皇子,此時趕緊低頭稱是。其他眾人也附和起來,就連栗宗和陳榕,過了一開始的迷茫勁兒,再細想太子的安排,似乎也是周全有度,無可辯駁。
陳榕更是偷眼向皇後看去,心想著難道這瑞天卓本就是皇後娘娘的底牌,一直未輕易示人?可他看到的卻是皇後一張鐵青色、毫無生氣的臉。
皇後也終於醒了,這一刻也終於明白了,自己最近頭痛欲裂究竟指向了何事:瑞天卓用隱忍多年人畜無害的模樣,騙取了自己機關算盡,卻為他人作嫁衣裳。
瑞天卓,你真是夠狠,真不愧是嬋國諜妃之子,能自幼隱忍,騙父皇母後,騙全天下人,若沒有一顆堅決而宏大的野心,也絕做不到這般程度。
皇後已經將指甲狠狠地扣進了楠木椅裏,心中的恨已經燒到頂點,自己苦心經營多年,前朝後宮遍布眼線,竟然著了這少年的道,讓他毫不費力冊封東宮!此時,難道還能被這麼一個裝瘋賣傻的小孩子奪了實權麼?!
皇後騰地站起身來,走到瑞天卓身後,剛要開口,瑞天卓卻突然轉身,迎著皇後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言道:“母後,您臨危受命,兒臣定不負所托,父皇近日隻是昏睡,身體並無大礙,待父皇康健,定盛讚國母高風。”
瑞天卓想到昨日葉舟說的,她早已仔細回憶了那日聞到的皇上服用的藥方,當時感覺不對的正是其中一味胡藤,其味過重,用量過大,必定使人日日昏睡。那麼除了皇後已經掌控辰陽宮,誰又能做出此等手腳?
果然,皇後聽了此言,頓時語塞,瑞天卓這一句似在暗示,他已經知道了自己加害皇上,若自己不順水推舟支持瑞天卓,他恐怕會道破自己對皇上的種種作為。
哼,那又怎樣,前朝後宮都在自己掌控之下,空口無憑,誰能信這個黃口小兒?皇後心中仍是不甘,但已不敢太過強硬,而是強穩住心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