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鄉間小路,藏在雜草裏的蟾蜍叫喚個不停,惹得人心生厭煩。
踏進民房,女孩打著手電走在前麵,男孩緊隨其後,漆黑的一片,朦朧的視野,隻有鼻子能聞見空氣裏存在大量酒精的氣味,其中摻雜著些許鐵鏽味。
月光透過陽台的落地窗灑落進來,視線逐漸清晰,一位頭破血流的女人倒在血泊裏,身上的白色禮裙被血液浸染,猶如龍吐珠盛開,卻又無聲無息,極大可能已經死亡。
突然間,客廳亮起燈光,事物變的一清二楚,破碎的酒瓶、翻倒的座椅,鮮紅的血跡……簡直是荒誕的畫麵,一切雜亂不堪。以及……在女人的不遠處,靠著牆角坐著一位瞪大著眼睛的半裸男人,胸口暗紅,癱在地上的手裏握著一柄匕首,與這邊的女人是同樣的結局。
男孩目睹一切,冷汗直流,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和慌張,沒有大聲叫喚,從兜裏拿出手機,準備報警。但,終究是忽視不了眼前脫離常規的一切,男孩的手不停地顫抖,導致手機摔落在地。
正當男孩彎腰去撿的同時,一旁傳來女孩尤為雀躍的聲音:“……張凜,我聽班上的人說,朋友之間會相互分享喜悅,你看!我可是真的把你當做我的知心朋友哦~我現在很開心,比起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開心,作為朋友的你,是不是該替我感到高興呢?”
“呐~~張凜,你可不可以笑一笑?沒必要露出不安的表情,他們昨晚就已經是這副模樣了,現在不可能還活著的。”
“嗬哈哈哈哈!”
女孩麵向男孩大笑,男孩頓時一驚,他從沒有見過女孩此刻的詭異笑容,僵硬卻有一種難掩的愉悅,整個人好似一種極具惡趣味的人體標本,刻意又難以理解。
男孩不可置信地盯著女孩,心中疑惑不解的同時產生一股怒意,他想要質問她為何會感到高興?麵對父母的慘死,她為何還笑得出來?
但下一秒,男孩卻又變得不知所措,醞釀的言語全被咽了回去。
女孩哭了,眼淚從眼睛裏不停地滲出、流下,一瞬間,女孩就哭的梨花帶雨。
“明明……明明……我很高興的,可是……我為什麼會哭啊!”
“要是……解釋成喜極而泣,那我的心為何會感到痛苦啊!”
“呐~張凜,你知道原因嗎?知道的話,能不能告訴我啊!我想聽一聽理由……”
“……”
女孩痛哭著,不停地傾訴,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無奈地跪倒下去,隻有兩條細嫩的胳膊支撐著她沒有徹底倒下。
瞧見女孩這副模樣,頓時,男孩心中的各種情緒皆被憐憫淹沒。他不了解女孩家裏的事情,也不知道平日裏那個知書達理的女孩為何會變的如此陌生,如此瘋癲。現在,男孩隻覺得眼前的女孩極其可憐,父母的慘死以及女孩喜出望外的表現……他想,她一定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林依伶,先和我說說你為什麼會高興的原因,好嗎?”男孩深吸一口氣,輕聲詢問女孩。
……
不幸的家庭,微笑隻是保護自己的武器。
女孩對男孩說,如今在這個世界上,就隻剩她自己一個人苟延殘喘了。
女孩的爸爸在她媽媽生自己的那天出了車禍,早早離世。自女孩記事起,她媽媽的精神不太正常,一旦遇到煩心事,就會把氣撒全在女孩身上,總是用極為厭惡的目光打量女孩,說要不是在那天生她,她的爸爸就不會趕去醫院,更不會在路上遭遇車禍,甚至還對女孩說,如果當初死掉的是女孩,她就不會有一絲的痛苦。
直到三年前,女孩的媽媽又找了一個男人,回到家嬉皮笑臉,假情假意地詢問女孩有沒有意見,但想必,這隻是想讓女孩在男人麵前表現成一個乖孩子模樣的暗示。對此,女孩哪敢拒絕,隻是一個勁地微笑,一個勁地點頭。
起初,男人還是和藹可親的,會主動詢問女孩學校生活怎麼樣,還會買禮物給女孩,媽媽的笑容也多起來,女孩由衷認為今後的日子會好起來……但,某天夜晚,男人喝的酩酊大醉,回到家便無緣無故地怒罵媽媽,甚至動手毆打,要比暴力,女人哪能是男人的對手,所以說,這隻是男人的一場單方麵用暴力殘害女孩媽媽的解壓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