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頭手中文件一揮,一份資料被甩到羅刹麵前。
“【寧潤白玉】卿玥,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公司【石心十人】之一,樣貌也是無可挑剔,足以配得上我們天命的少主啊。”
小老頭眯著眼睛打量自家少主,越看越滿意,仿佛已經預見到了將來羅刹和卿玥夫妻和睦的一幕。
“奧托啊,公司代表已經安排卿玥在空港為商會接洽,你們年輕人可得···”
“唰!”
鋒銳的劍刃擦過小老頭的耳側,連帶著削斷的幾縷白發緩緩飄飛。
奧托的佩劍堪堪蹭著這位總虯首的身體,連帶著將那份【寧潤白玉】的資料深深刺入他身後高高的華貴座椅之中。
“我說過,沒有人可以叫她殘次品。”奧托陰沉著臉,渾身散發著讓會議室都降溫的低氣壓。他上前一步,手掌在虯首的鬢邊緩緩地握緊劍柄。
刃鋒被一點點抽出,和藤虯蔓結的高大椅背摩擦著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奧蘿拉是我的妹妹,同樣也是天命的繼承人。誰,允許你們這樣侮辱她?”
“羅刹!你——”
“這可是虯枝會,你瘋了嗎?!”
眾人顯然沒有想到大虯首的一句話居然會觸怒一向溫文爾雅的少主,一時也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於是他們又都看向那個體型矮小,卻令人如芒在背的老人。
大虯首沉默地注視著羅刹,那老眼中斑布這陰鷙的白翳,讓人想起暴雨前夕的蒼銀鉛空。
羅刹注視著大虯首,那目光卻是一道穿天金刺,撕開了鉛雲暗照,直見浩蕩青天。
“別忘了,是因為誰你們才能坐在這裏,高高在上,高談闊論。”羅刹冷笑,起身環視了一圈在座地這些所謂“大人物”。
目光所及之處,虯首們紛紛一哆嗦,心虛地低下頭去。
在這天命商會地最高權力機構之中,僅憑奧托一人便壓過了在場的所有位高權重的虯首們。
“奧托!聯姻是商會的決定,即便是你父親也不能擅自更改!”大虯首示意與會之人冷靜,沉聲道,“何況,商會已經和公司達成協議,單麵毀約的代價,你承受不起,你父親也承受不起。”
“是像要萬眾所歸的未來,還是想要毫無價值的毀滅,你身為少主,應當早有自己的考量。”
“大虯首,我天命似乎待你不薄。”
奧托眯起了眼,金瞳中湧動著不明的情緒。
“正因老朽經曆過天命窮途末路的曾經,才不希望再次看見悲劇的來臨。”大虯首長歎一聲,憐惜地撫摸著座椅上的傷口,“外患未平,內創先起……少主,老朽輔佐過三代會長,當你父親還隻是個孩子的時候,老朽就已經主持虯首會千載。”
“天命最困難的時候,連真正風華絕代的長公主,都被迫放權外嫁;連真正雄才大略的中興之主,都死在權謀混沌的漩渦中。老朽苟且至今,又怎能容忍讓這樣的屈辱,再次降臨在天命後代的身上?”
“少主,宇宙的法則,就是實力和強權。沒有價值的籌碼隻是無謂的犧牲品,既無力保存自身,也更無力維係巨頭之間的平衡。”大虯首疲憊地靠在了椅背上,他的眼睛被幹癟枯瘦的手背掩蓋在下,”你的妹妹,她是公主也好,是殘次品也罷,老朽沒有任何偏見,隻要她證明的了自己的價值,便是讓出這虯首的位置又有何不可?“
”···“
奧托抿著嘴,強忍著壓下眼底的寒光。這一局,是他輸了,虯首會本就不向著自己,這老狐狸大義凜然的一番話已經讓他立於不敗之地。
奧托感覺掌心中鑽入了一隻冰涼的小手,他低頭對上了奧蘿拉充滿擔憂的眼睛。
懷抱著小獸的少女向著自己的哥哥搖了搖頭,掌心與哥哥的手緊緊相貼 。
辯論已經失去意義,他們也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裏了。
“大虯首,在下身為天命繼承人,自當為天命赴湯蹈火。但公司絕非良善之輩,從貪狼口中奪食的代價,虯枝會可準備好了?”奧托忽然在門口又站定了,”在收到大虯首的致歉之前,恕在下不能答應聯姻。“
奧托說完,帶著奧蘿拉離開了這個令他差點失控的地方。
在合上那扇厚重的大門前,他似乎聽到了一聲溫柔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