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坐在網吧裏一邊看著屏幕上的死亡數據麵板一邊罵罵咧咧:“怎麼就沒人買個版權把這個2換了!喵的老子根本玩不明白這魔幻2。”餘光瞥到旁邊的人也在打著一樣的遊戲於是湊過去看了看,“哇,老哥你這手夠穩啊!”
恍若未聞的男孩繼續盯著自己的屏幕一個瞬狙狙掉了對麵的最後一個人。
他摘下耳機看了男孩一眼,指了指他麵前的電腦屏幕,“你的遊戲已經開始了。”蘇然一心求師,哪還有心思打遊戲,連忙按esc退出了遊戲,轉頭又對正在退出遊戲的男孩說道:“兄弟教教我好不?真的帥炸了!”
對方沉默半晌,說了句“不了”便披上了放在椅背的外套要離開。
蘇然轉念一想,做成朋友以後沒準就有機會能讓他教自己了,於是趕忙對對方說道,“那,咱們交個朋友總行了吧。”
看著他明顯愣了一下,蘇然趕緊說道:“你沒說話就是默認了奧,咱倆以後就是兄弟了。”
李淩安打死也想不到今天會遇上這樣一個人,難纏又不講道理。可是心底卻莫名泛起一絲漣漪。好像,好久沒人這麼和他說話了。
對於他來說,今天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中人生中的最後一天。雖然突然出現的這個男孩子並不能改變這個結果,但他又不得不承認,至少這個人給他毫無波瀾的黑色人生帶來了一點不屬於他的色彩。
自己拒絕了他的拜師請求他就主動提出做朋友,還自作主張的替自己答應了......他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朋友......嗎?這種東西他自認為已經不需要了,但卻又鬼使神差的沒有出聲反駁。
算了,在這最後的時刻有人陪伴也許也算是不錯的結尾,他想著。但是他隨即便對自己的這個想法諷刺。他輕聲呢喃道:“好像,到時間了。”話音未落就看見世界在他麵前崩塌,他像往常一樣閉上了眼睛。也就沒看到自己的新朋友並沒有消失,而是正站在自己對麵詫異地看著自己。
再睜眼便是一片白,他不禁茫然了一瞬。反應過來時便聽見一個清冷的女聲,“患者醒了”。
“夢醒了。”他這樣想著,再次閉上了眼睛。
被人拉著從虛擬艙中坐起,瘦削的少年看了看單麵玻璃。作為實驗對象,他很清楚這麵玻璃背後有人在記錄他的一切。他不知道試驗的具體內容,每天就是從病房被人推到這裏,進入艙內度過一天後再被推回到病房。
從一開始的抗拒到後來的麻木接受,他已經習慣了這個流程。或者說,這種折磨。進入虛擬世界意味著他將不再有著孱弱的軀體,可以自由行走。但在回歸現實的一瞬間就會感受到身體的疲憊。這無疑是一種折磨。就像給了人希望又將希望踩碎在腳下。
被人推回病房後,他無力地躺在床上努力放空思緒讓自己入睡。
他知道自己不是第一個實驗對象。同病房的孩子越來越少讓他也意識到有什麼正在發生。神情冰冷的護士們和掛著一臉假笑的醫生們做作著佯裝出遺憾的語氣說著那些孩子是如何自殺的 。
“媽媽爸爸會來救我們的,對吧?”鄰床敏感的女孩早就感受到了不安。李淩安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意識到什麼的她自嘲的笑了笑,她們這些沒有家長陪護沒人探望的孩子早就被拋棄了吧。看著隔壁床的小哥哥垂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麼,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默依舊是今晚不眠夜的唯一伴奏。
正是因為答案過於顯而易見,所以才讓人覺得無力。
蘇然垂著眼看著世界在他眼前崩塌,抬頭看向自己剛認識的朋友的方向,看到一瞬間消失在他眼前,不禁有些詫異。下一秒,精神被拉扯回了身體。感受著力氣慢慢恢複到體內,他從艙內坐起來,在護士的看護下貼著窗邊行走。一向緊閉著的窗戶不知被誰打開,吹起了似乎永遠不會被拉開的窗簾。鬼使神差地向外看時,他恍惚間在看到了那個瘦削的身影。不會看錯的。他一向相信自己的視力。
猜想變成現實的一瞬間他不知道應該開心還是如何。說是能治療自己的機器卻是通往虛擬現實的機器,按照醫生的建議每次都在虛擬的世界試著學會生活。時至今日終於遇到了一個自己真正感興趣的朋友,卻是精神醫院的病人。
護士看見了這一幕,百年不變的冰冷臉上竟出現了一瞬間的波動,如臨大敵地衝向窗戶關上窗戶並拉緊了窗簾。此刻他才意識到,似乎從一開始,有些事情就很不對勁。
看來,會再見的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