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第一次看到它時,我還不太老。大概有五六歲左右吧。很久以前了。但我記得很清楚。
在最長的一段時間裏,整個經曆感覺就像……一場夢。就像它從未真正發生過一樣,隻是我腦海中的一個小畫麵。一段幾乎被遺忘的記憶。也許它沒有。我不記得那個地方到底在哪裏,隻記得它的樣子。那裏的人也一樣。我現在無法說出麵孔或名字。也許他們根本就不在那兒。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添加到記憶中。慢慢地改變細節中的魔鬼。但它們並不重要。他們從來沒有這樣做過。重要的是水鬼。
那是夏天。我當時正在離祖母家不遠的河口附近玩耍。我被派到那裏度過溫暖的季節。我母親認為呼吸新鮮潮濕的空氣而不是城市的煙霧很好。那一年的夏天,我是和我的祖母一起在南方度過的。她是一位凶猛的老太太,來自蘇格蘭的第二代。她經常講述她父母故鄉的湖泊和森林的精彩故事。關於所有生活在水中的生物和所有生活在樹上的生物。我最喜歡的一款是 Selkie。美麗的海豹女,在岩石上曬太陽或在海裏遊泳時,可以隨意改變形狀。另一個是Each-Uisge,一種更凶猛的野獸,但對我來說也很有趣。我祖母說,它們可以化身為歌女,引誘水手落入大海,當他們靠近時,將他們淹死在鹹水中,就像塞壬一樣。但我最喜歡的是獨角獸。如此雄偉、神秘的生物。我喜歡它被告知的純潔程度。我一直很想見一見。觸摸它純白的皮毛。但我知道它們不是真的。隻是故事。隻是故事。但我喜歡假裝。
有一天,我去河口釣魚。我為自己感到非常自豪,因為我用一根棍子和一些繩子做了一根杆子。奶奶笑著說,如果我釣到魚,她就會煮給我吃。我對這項任務變得非常堅定。我告訴她我會在日落前回來。
我盤著腿,手裏拿著竿子,在水邊等著。線的末端有一小塊未煮熟的培根。我知道我要釣到魚了。我剛剛知道。我的思路和注意力被音樂打斷了。有人在拉小提琴。聲音很迷人。我環顧四周尋找源頭。沒找到,我試著順著聲音走。我把竿子丟在岸上,魚線還在水裏,悄悄地沿著岸邊走,直到找到了音樂的來源。我發現誰在拉小提琴。那是一個年輕男子,坐在一棵大樹的樹枝上。樹枝掛在水麵上,年輕人靠在樹枝上,懸浮在鏡子般的表麵上,用他的木小提琴演奏著曲子。白色的琴弦在微弱的晨光中似乎閃閃發光。當他看到我時,他停了下來,微笑著。我們之間沒有說話,但他示意我在長滿青苔的河岸上坐下,然後繼續玩。音樂很棒。當這首歌結束時,我請他再彈一首。他點點頭,但前提是我下水了。我的祖母一直非常希望我遠離水。當時我不會遊泳,她讓我答應留在岸上。於是我脫掉鞋子,讓雙腿在涼爽、平靜的水中晃來晃去。他又演奏了一首歌。當他完成後,他再次向我招手,讓我靠近一點,更深地進入水裏。就像他要告訴我一個秘密並在我耳邊低語一樣。我搖搖頭。我已經做出了承諾。年輕的小提琴手看上去很悲傷。失望了。我不太記得他臉上的細節,但我隻記得他皺起的眉頭。他歎了口氣,從樹枝上滾下來,掉進漆黑的水中,沒有濺起一絲水花。隻是從他進入河口的地方傳來了一些小漣漪。他從未從水中出來。之後,我一邊回屋,一邊聽奶奶叫我的名字。首先,我跑去拿我的杆子。回形針鉤的末端有一條小米諾魚。
我差點就把那個年輕小提琴手的事告訴了祖母。但我沒有。她隻會覺得奇怪,說這是無稽之談。
第二天,我再次回到河岸,手裏拿著魚竿。我對奶奶說我會釣到一條更大的魚。我告訴她我會在日落前回來。我回到自己的位置,盤腿坐著,手裏拿著杆子。鉤子上有一小塊鹿肉。我坐下來,等著魚上鉤,我的思緒漸漸不再想起祖母的故事。他們被笑聲停住了。那是少女般的笑聲,輕快而溫柔。我很好奇。平時河口是那麼的寂寥,隻有遠處的鳥鳴和蟬鳴。但笑聲打破了這一切。就在我的腦海裏。我順著聲音走去,把竿子留在岸上,把魚線留在水中。我默默地沿著河岸走著。在低垂的樹枝的同一個地方,我找到了笑聲的來源。那片水汪汪的小樹林似乎有點不同。一塊巨大的灰色岩石坐落在水中央,從深處浮現出來。我之前沒有注意到。也許我隻是不記得我遇見那個年輕的小提琴手時的事了。岩石上坐著三個年輕女孩。他們看起來比我大幾歲。他們所有人都長著烏黑的長發,像成千上萬條飄動的絲線一樣在周圍搖曳。聽到他們的笑聲讓我……很高興。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靠近了一些,坐在岸邊看著他們。這些女孩就像我祖母告訴我的故事中的海精靈一樣美麗。他們都有白皙的皮膚,在昏暗的河口燈光下似乎閃閃發光。其中一人與我的黑眼睛相遇。她朝我伸出一根手指。她想讓我來玩。我想,他們看起來好像在岩石上玩得很開心!我脫掉鞋子,卷起褲腿。我涉水到了膝蓋,雙腳稍微陷進了淤泥中,但是,低頭看著水,我想起來了。我不會遊泳。我悲傷地站在那裏,為無法加入這些新朋友而感到悲傷。它們一一毫不費力地滑入水中,向我遊來,隻有眼睛露出在水麵上,頭發在背後飄揚。它們繞著我的腿遊來遊去,幾乎沒有擾亂水麵。一個輕輕拉著我的腿,另一個拉著我的手。阿搖了搖頭。我不能。他們失望地歎了口氣,鬆開了我的手,離開了,像他們遊過的水一樣溜走了。他們的歎息幾乎像音樂一樣,和他們本身一樣旋律優美。我不想讓他們走。我差點就跟著他們遊了進去。但我聽到奶奶叫我的名字。我去拿我的杆子。一條小魚排在我隊伍的最後。
我差點就把河口塞爾基女孩的事告訴了祖母。但我沒有。不知怎的,我感覺他們是……我的。就像一個隻有我自己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