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勻稱,身手也不凡,雖然嚴格上說,他長得並不英俊,甚至有些人可以毫不客氣的罵他是醜男。他的打扮與他的族人無異,繡著五毒的披風臨風飄逸,長長的頭發永遠充滿野性的在風中甩開,一副玄金護眼罩總是擋住所有人偷窺他心事的目光。
這個世上,除了母親,大概也隻有她,能夠在月光溫柔的照耀下,看著他現出自己的尊容。那躲在玄金護眼罩後麵的一雙眼睛,麵對她的時候,那種溫柔,與尋常男子看著自己愛人時的柔情無異。看久了,困了,就一頭躺在他五毒披風的庇護之中。
她,原本是很漂亮的,如果不是因為某件事,她的容顏,完全可以避開大火的無情。幸好吧,也不是整張臉都遭殃,當她躲在麵紗的背後,那雙美麗的丹鳳眼,還是能給人無盡的遐想。
而他,當他第一次見到她,也並非一見鍾情。那個時候,他的世界沒有任何聲音幹擾,沉默的他,得知母親等族人被她家的人抓去,當即率領一支隊伍殺到了她家庭院。原本,血洗是注定的結局;但是,當他手持毒刃衝進門時,看見的卻是,她,竟然在為他的母親療傷!
這是真的嗎?他說不出話,內心很久都無法平靜!
“這就是音樂嗎?那麼這琴的聲音,真是天籟……還有你的聲音也是……”
她拿出家裏的秘方為他上藥,經過一些時候,他能說話了,第一句完整的話,就是這麼說的。
“嗬嗬,這琴是我的武器,但平時,可以當做樂器來消遣。它的名字,就叫‘天籟琴’……”
這一夜,庭院裏琴聲悠揚,月華如水。時間既漫長,又短暫。下人們都回避了,隻有他和她坐在圓石桌的兩端,就著淡淡的香茶,滿麵的淺笑。如果隻是說女人心事多,其實不全麵啊,因為男人的心事,也可以神秘莫測、深不見底。
耳朵終於徹底不再是擺設了,他一時也不好形容她的琴聲像什麼。總之,夢很美,琴聲很美,她的樣子……應該也很美……
心裏蠢蠢欲動,隻是這裏不是他所在的世界。掐指算來,自己已經在她家住了個把月,某種感覺,不可能還是心如止水吧?
這時,輕柔的晚風吹過,琴聲戛然而止。她驚叫了一聲,因為這陣風撩起了她麵紗一角,於是不忍睹的燒傷印記,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她慌忙用手去捂住麵紗,但是這隻手卻被他抓住了。不由分說,他又用另一隻手揭下麵紗,盡管這傷疤已經盡了力處理過,但看著還是那麼叫人心疼!
“你、你幹什麼啊!!”
她的聲音隱約有哭腔,轉過身,想逃走。
他攔住了她。
“你治好了我……我不會白受……相信我……你這傷,絕對有辦法……”
他有些費勁的把話說完,她將信將疑看著他。
他沒有食言。沒過幾天,他真的帶來了特製的珍珠粉,與一些人類陌生的藥材,還有他的妖術。又一夜功夫過後,當他把銅鏡捧到她麵前,她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直接給了他一個含著熱淚的擁抱!
“對不起,姐姐,蛇王子要走,恐怕我也要走了……”
她家的家主,是她的姐姐。一開始,因為世俗觀念的牽製,姐姐當然不會支持。隻是,一想起當初,她是為什麼被燒傷的,心就軟了些。接著,就很不可思議的看到,一向含蓄的她,此刻很認真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喝,木已成舟。你都到了這一步,姐姐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現在有我在,也許沒有人會動你們的好日子;不過我百年之後,一切,就看天命吧!”
臨別的時候,姐姐說了這樣的一番話。
到了他的世界,蛇妖世世代代居住的五毒嶺,婚禮辦的很熱鬧。洞房之夜,他問她身體有沒有不舒服,她卻竊笑道,我們確實婚前就衝了底限,隻是珠胎還沒暗結,我當時這麼說,就是怕姐姐不讓我跟你來嘛~~
他笑了笑,說,沒事,既然你情我願,又何必著急這一時?該來的,終究會來的。
她軟軟的靠在他懷中,嗅著五毒披風與他身上散發不絕的妖香,隻覺得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那個女人。
鬥轉星移……
“不可能!以貓妖的實力,他們根本沒膽來找我們當麵對戰!背後一定有什麼勢力在支持他們!!!”
戰火紛飛中,眼看族人一個個倒下,屍體被貓妖軍隊肆意踩踏、玩弄,他的怒氣與戰鬥力早已發揮超越了極限。蛇妖全族已經超負荷戰鬥了好幾天,但是局勢沒有絲毫扭轉的跡象,貓妖越聚越多。五毒嶺危在旦夕,隨時都有可能淪為宿敵的地盤!
“兒,聽話!這是命令!你不要再戀戰了,快帶青壯男女與小孩子離開五毒嶺,一定要保住種族不能滅亡!快走!沒時間拖延了!”
他牽著她,後頭還跟著殘餘的一隊族人。他沒有在意自己的傷口,含淚回頭一望,已經望不見母親的身影,身後亂成了一片……
“娘,您放心,孩兒一定東山再起!今天貓妖給我們的傷痛,來日必定十倍報複!!!”
他們漫無目的遷移著,夜裏,驟雨飛電,山河破碎!
大家暫時棲身山洞。其他蛇妖找來野味,他沒有胃口;直到她寬慰了幾句,他才勉強吃了一點。
“我想一個人出去看看,讓我靜一靜。”
不顧眾族人反對,他頂著風雨走出山洞,冰冷的雨水無情濕透了曾經英姿颯爽的五毒披風,滿腔的怨恨一直狂流!
臉上,雨水與淚水已然沒有分別。雷聲時不時在天地間炸開,他仰天長嘯,天地沒有任何回音!
閃電劃過天際,製造著一個又一個瞬間的白晝。翻白的夜空下,在他麵前,突然出現了三張獰笑的臉,是三隻貓妖,兩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