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鶴山最外圍已然是一片血海,濃煙遮蔽蒼穹,透過那濃煙縫隙宛如看到了地獄般的淒慘。那些身著道袍的外門弟子橫倒散落一地,手中佩劍還未出鞘,那些滾落的頭顱皆是瞪大雙眼滿是不甘與恐慌。
雷家堡的弟子紛紛在那些零散的小道觀內搜刮著,臉上的血漬遮掩不住其貪婪,他們手中彎刀肆意在那尊尊神像雕塑之上揮舞劈砍。
突然,一聲滄桑厚重的聲音在他們不遠處響起:“沒出息的東西們!隨我殺入內門!”
話音落下,雷家堡弟子個個爭先恐後地走出道觀,拿起火把將這些簡陋的道觀焚燒殆盡。
明蘭穀穀主輕瞥了眼那格外淒慘的場景後輕輕歎了口氣,自知這便是九州之法則,弱者無存。雷家堡堡主轉頭望向這位長相宛若天仙的妹子,笑道:“妹子幾時生的如此善心腸?曾聽聞三十餘年前……”
還未說完,一把無比鋒利的寒劍抵在雷家堡堡主脖頸處,她略有些憤怒地說道:“雷畢,嘴巴長在自己身上,下次可不一定了!”
雷畢雙指牢牢捏住劍柄,目光凜冽劃過明蘭穀穀主,隨後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妹子莫要生氣,莫要生氣。”
明蘭穀穀主收起寒劍,加快速度向內門趕去。雷畢望著前方漸遠的身影,輕聲喃喃道:“臭婆娘,等滅了黃鶴山便拿你明蘭穀開刀!”
說罷,一口濃痰從他口中吐出。
此刻,黃鶴山摘星觀,呂洞天兩眼紅腫望著已聚集在此處的弟子,他雙拳緊握,呼吸急促。外門五千餘名弟子頃刻間便化為了白骨,一時間呂洞天心中無神。
“洞天~”
呂玄率領護法的幾位峰主匆匆趕來,他依舊臉色蒼白,雙目黯淡。艱難地坐在那頭黃牛後背之上,他身著一襲嶄新道袍,他目光掃過弟子後,對呂洞天說道:“危難之際,存亡之秋,英雄本色更勝以往呀。”
呂洞天寬大袖口遮麵,迅速擦拭掉眼角淚痕,望著仍存的弟子,聲音悲壯而洪亮,高聲喊道:“天道蕩蕩,星火燎燎!願扶大廈將傾者,請起身!”
話落,聲起。
“我輩願與黃鶴同在!天道蕩蕩,星火燎燎!”
聲破蒼穹,這一刻又哪來的膽怯與畏懼?這一刻有的隻是天道蕩蕩,我為星火的壯哉。
以我血捍宗門,以我血衛萬世傳承,若有犧牲,當自我輩始。
呂洞天胸口一陣絞痛,眼角再次迸射出熱淚。哭吧,誰言男兒不流淚,又有幾個英雄本是冷心腸。
“傳我令!啟護宗大陣,麒麟峰,虎嘯峰,猿啼峰,龍騰穀……駐守大陣三十六處陣眼。”
“遵掌門令!”
三十六峰峰主紛紛四散奔向待啟大陣陣眼處,呂洞天再次說道:“龍雲峰,白蟒穀,蝶戀峰,牛青山……爾等隨我出戰,討伐賊人!”
“遵掌門令!”
呂洞天望了眼身板高挺的眾弟子後,高喊道:“若陣破,爾等……不必死戰,薪火傳承最為重要。屆時去我黃鶴山藏寶閣拿走曆代先祖心血,不可落入賊人之手!鳳棲山,破馬觀,你們留在此處做最後的防線吧。”
這一次,呂洞天的命令令眾人遲疑了,黃鶴山隻有戰死的修士,逃命?
“傳承最為重要,懂嗎!?”
這一次呂玄開口,這位暮年老者已走盡生命盡頭,他能做的便是為這些種子支撐片刻。所謂薪火燎燎,他們不就是薪火嗎?隻是還未成燎原之勢罷了。
“我與黃鶴共存亡!”
陰幹皓自遠處而來,他身著黃鶴道袍,雙眼依舊猩紅,隻是更多是被眼淚所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