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猿雖被張景芝神醫用鬼門十三針所救,但每至雨天陰潮天氣便渾身如同被蟲噬毒咬,更如針刺刀剮,這便是從閻王爺手裏逃出來的代價。可就算如此,這比起那血海深仇又算得了什麼?
苦笑一聲,說道:“我一身修為盡散,如今不過武師七重之境,要報仇還是需要你們的幫忙。”
說罷,一聲長歎,不甘與內疚。
吳宣明大喝道:“莫把我不當自家人,我三歲喪父,家母守節,獨身撫養成人,出而從伍,幸遇雄忠。家母常誨之,爾雖無父,既食君祿,君即爾父。雄忠雖年幼幾歲,但待我如親兄弟,其身背有三刀為樓雲漠戰役替我所擋,其腿一傷為救我被倭人利劍所刺,雖稱我為兄,但我愧而無言,我這殘軀實屬李氏,天地共鑒!”
吳宣明話音一落,拔出腰間佩劍,劃過手掌,霎時間鮮血噴出撒向四周。
世人皆言南境主帥心如寒冰不近人之常情,其夫人逝世更是拖延半月才回到府內,以至於夫人在臨死之際口喊其名,眼不能閉。可誰知這位年近半旬老漢每逢深夜便掩麵痛哭,每至思念之情深處更是哭到昏厥不能自已,其深情何人可知?哪怕親生孩子也不能理解,更是奪門久久未歸,可他為了自己的孩子可是扛住了整整離州的朝堂,隻不過這份父愛總是無言。
“老吳,你又何必如此?”
望著那飛濺的鮮血,柳白猿心中一陣絞痛。立天誓,若有違必會道心受損,輕則修為大退不得再進,重則天譴臨身灰飛煙滅。
吳宣明扯下腰間一縷白巾,裹住那道傷痕,可鮮血依舊滲透著。他望著柳白猿輕聲說道:“雄忠於我情深似海,豈可置身於外,獨善一隅!今日你我相逢實為蒼天憐之,他日必手刃仇敵以撫無辜亡靈!”
一雙大手狠狠拍在吳宣明兩肩,他的一番話足夠了。
就在這時,久久站在房屋外的吳用推門而進。一襲白衣素縞為母逝所披,右手一壺杏花更是母親手所釀,再見更覺這位少年英氣勃發。
吳宣明大手一揮,笑道:“這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
“見過了,真是英雄少年。”
柳白猿所言句句出自內心,初次見麵隻感覺不過為紈絝而已,入城後便感覺少年心性異稟,再見真可謂英雄少年。
“前輩,小家夥還沒有消息。”
柳白猿點了點頭,雙手執於腰後望著小家夥消失的方向,心中豁然開朗,不知怎麼心中沒有半分擔憂。
吳宣明看向柳白猿,略有不可置疑的問道:“是雄忠的孩子?”
柳白猿輕輕點頭,正是那夜他拚盡性命才留住的北境李氏唯一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