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服下這丹丸進入行月宗，待到時機成熟將正派宗門逐一殺盡，便算給你父親報了仇。”趙天縱轉頭看著趙無眠，語氣冷肅，臉上一絲笑意也無。
他這話不是在說笑，他也從不會說笑。
他試圖將一個七歲的孩子扔到火坑之中，任他沉浮，不論生死。
就算被行月宗察覺到身份，趙無眠便再也無命能活，就算這是一個幾乎無人能完成的任務，他也願意讓他付出生命去一試。
隻因為他是半魔，所以趙天縱從未將他看待成自己的孫兒，就算死了又有何可惜。
他撫養他多年，卻對他沒有一絲情誼，為的隻有這一刻。
趙無眠這一生活下去隻有一件事是他應該做的，就是給他的父親報仇，除此以外沒有任何意義。
趙天縱從小就是這般與趙無眠說的，以至於他聽到這樣的話也並沒有什麼感覺，隻道：“是，祖父。”
綠色瞳孔，小小的身軀，趙無眠雖語氣平靜，手指卻緊緊握成拳，緩緩往門邊走去。
趙天縱也沒有再看他，站在窗邊一如往昔。
恍若趙無眠都從未存在過。
門“吱呀”被打開，冷風在魔域各處亂竄，將趙無眠束好的發髻都吹的東倒西歪。
忽的，他突然停下腳步，像是做了極艱難的決定一般，緩緩轉身，看著眼前身材有些魁梧的趙天縱，半晌才開口。
“若我替父親報了仇，還能回來......能否回來找祖父？”趙無眠努力克製嗓音中的顫抖。
盡管他知道祖父並不喜歡他，甚至討厭他。
趙天縱說他與趙裕一點也不像，想是長成了譚華的模樣，他每每看向趙無眠時，趙無眠都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厭惡。
那樣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麼惡心之物，時光流逝也不曾改變，甚至隻增不減。
他曾試圖告訴自己身為半魔這不由他控製，大家都唾棄他也無可厚非，就算連祖父也討厭他這也不礙事，至少祖父還一直同他生活，沒有丟棄他。
趙天縱讓他替父報仇沒有錯，要他深入虎穴也可以，隻要趙天縱還讓他回到他的身邊。
“不必回來，你何等身份你應該知道，勿要禍及我，”趙天縱淡淡瞥了趙無眠一眼，“若是你殺盡行月宗眾人還能活得下來，便繼續將其他正道宗門也殺盡不是更好？”
“你別忘了，不是那賤婦你爹如何會死！正道宗門自詡清白卻最是無情無義，你應繼承你爹的夙願，將他們都殺盡，也算你爹在天有靈有所慰藉！”
趙天縱越說越激動，赤色瞳中怒意更甚，隻見他憤恨的將手在身側的小幾上一拍，頓時方正的小幾便被劈做兩半。
趙無眠眸中一晃，頭低低垂著，緊緊咬住下唇，片刻後才道：“......是，祖父。”
說完他便急急轉身走出門外，到門邊時他身形一頓。
“還望祖父，珍重身體。”
話畢，趙無眠便不再停留，身影消失在門外。
在屋中的趙天縱卻厭惡的看了一眼門邊。
若不是為了趙裕，他早就讓他死在七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