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啟元年,漫天大雪紛飛,城樓下男子一身雲緞錦衣,跪坐在地上,顫抖的將懷裏的人摟的越發的緊了。
懷中的人兒,幹淨的臉蛋沾滿了星星點點的血跡,珠花也散落了一地,一身華服現在都沾滿了泥濘,而他卻隻是癡癡地笑著,手指輕撫將她鬢角的頭發攏到耳後,呢喃道:“錦兒,你的珠花掉了,我給你簪上。”
孫辰安顫抖著拿過一旁鑲著梅花的簪子,上麵沾了少許血,而梅花卻掉了一瓣,細看斷口處還能看到上麵一些粘連的痕跡,想必主人一定十分愛惜。
孫辰安記得這個簪子,是當初自己隨便買丟給時錦的。可他想她堂堂將軍府二小姐,坐擁萬千寵愛,奇珍異寶數不勝數,自然是不稀罕這些的,連個玩物都算不上。可現在的孫辰安嘲笑當初這個想法多麼的可笑。
珠花已斷,意人已逝。
孫辰安看著手裏的珠花,還是將梅花簪子插入時錦發間。
“這個簪子壞了,等會回去我再送你一個新的,比這個還漂亮,我親手給你戴上好不好?我會梳妝發,這是我特地向麽麽學的,想著等你哪天想見我了,我就告訴你,給你一個驚喜。”
可是許久都等不到他想要的回應,蓄滿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翻滾著墜落下來,滴落在她蒼白的臉頰上,這一刻他絕望的痛哭。
他開始慌亂了。
“沐澤!”
在一旁守候的沐澤快步上前,單膝執劍跪在地上。
“末將在!”
沐澤看到布滿紅色血絲的眼睛和蒼白的臉,可當他想到曾經不可一世、驕傲的攝政王變成這個樣子也是滿眼心疼。
孫辰安側過頭看著沐澤“記得前段時間路過梅園的時候,上麵已經有花苞了,現在開了嗎?”
“開了,三天前就已經開了。”沐澤道。
聽到“開了”孫辰安眼裏有了一些光亮,可聽到三天前,臉上的那點驚喜又暗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懊悔。
他想起時錦告訴過他等梅園花開了,她要跟他第一個去看,可那段時間鬧得不愉快,就不放在心上。可當下人告訴他夫人在梅園站了一晚,自己也沒有去關心。回憶到這裏時,孫辰安才知道自己多麼荒謬。
“對不起,對不起 時錦,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現在帶你去看,梅園的花這會兒肯定都開了。”
他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蓋在時錦身上,擦幹眼淚,跪了許久已經有些麻木的腿顫抖著站起來,將時錦抱起來向梅園走去。
他覺得這段路走的格外的久,他想起自己跟時錦第一次見麵,他以為自己被欺負,要為自己討公道,把歹人打的落花流水,四下竄逃,那雙手叉腰哈哈大笑,又衝自己微微一笑樣子。多麼的開心,多麼的無憂無慮。
他也想起自己袒護旁人,不管不顧的打了時錦一巴掌,心裏覺得愧疚第二天他帶著禮物想去看看時錦的時候,又被下人告知她出去遊船,氣的把東西都丟了。他知道的是,那一巴掌將那個梅花簪打掉摔壞了,可他不知道的是,她心疼的不得了,四下詢問有沒有人能修好
可是後來她眼裏再沒有了那份純真、那份無憂無慮,取而代之的是陰霾、憂鬱。是自己將她弄丟了。
走到了梅園門口,他再也無力支撐了,緩緩地跪坐在地上,看著滿園梅花,笑著,可心裏嘴裏滿是苦澀,他抱緊了時錦把頭深深的埋進她的脖子裏,沒人能看清他的表情,沒多久肩膀微微顫抖,伴隨著隱隱的抽泣聲。
許久他抬起頭, 癡癡的看著前方,仿佛看到了時錦在園裏舞劍,還說要跟自己比試。眼睛一眨倚在樹上的人已然消失。
“時錦,你看梅花真的都開了,我來陪你看了,我發誓以後年年我都陪你看,真的,你原諒我好不好,時錦,求求你了,你看看我,求你……”
孫辰安抬頭看到了梅花樹上掛著的許願牌
“願辰安陪時錦歲歲年年”——孫辰安
“願時錦歲歲有辰安,辰安年年有時錦”——時錦
他想起時錦寫許願牌的時候還不許自己偷看,說什麼寫的時候不能看,掛起來才能看,不然就不靈了!可她不知道的是他早就趁他不注意偷偷看她寫的啥了。隻是她寫的太認真,太虔誠沒有發現……
“時錦,是不是我偷看了,所以才不靈驗?”
時錦輕拍了一下孫辰安“辰安?別睡了!你都答應我了,說要陪人家看梅花呢!剛才下人說都開了,快點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