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餘侯無親無故,第二日本應早起給公婆敬茶的環節便成了進宮跪拜皇帝皇後,宮裏派來的喜婆推門進看見新娘子還睡在床榻之上還是滿心歡喜。

“夫人,侯夫人,該醒一醒咯。”

賀蘭秋打了個哈欠從沒睡過一個那麼長的覺,醒來時也有些暈暈沉沉,直犯困。

“這都日上三竿,今日還要進宮麵聖,侯爺已經在堂中等您了。”

“!”

賀蘭秋猛地翻身下床邊上的丫鬟連忙圍上來為她更衣,平時在賀府壓根無人伺候的她穿衣脫衣全靠自己哪能習慣這些?裹著單衣是左閃右避。

喜婆本是歡天喜地,一看床上蓋布竟無一絲血跡頓時臉色煞白,偏頭斜睨賀蘭秋,本就瞧不起這個庶出的啞巴,手裏攥著蓋布緩緩直起腰身來看著新侯夫人。

“我說——侯夫人,這休怪老奴多嘴,”喜婆聲音頓時變得無比尖銳難聽,“這多年未嫁,好不容易才得聖上婚指,是上天垂憐,女孩子家還應該自尊自愛些為好。”

賀蘭秋顧著係扣沒明白喜婆所言何意,轉身去看才發現她手上拿著本是放在床上墊著的蓋布,再望那不屑的眼神,明白了是因為蓋布上未落紅,喜婆誤以為自己婚前與其他男子有染。

賀蘭秋深閨多年,最出格的事情也隻不過是偷吃東西或是趴牆邊望孩童嬉戲,每日除了在院內轉著自己腦袋看四書五經、女子正德,便是給娘親熬藥煲湯。

見到兄長便躲門後,見到父親急急行禮便快步離開。

賀蘭秋是個啞巴,不能說話,急得眼淚都要掉。肩膀卻從後被人摟著落入一個寬厚懷抱之中,那溫潤聲音從頭頂飄過卻帶著幾分冷冽的審問,

“我同夫人床榻之事還需與旁人解釋一二?”

賀蘭秋抬頭望去,是元璟一。

那人望著自己眼裏滿是深情,僅此一眼便淪陷其中難以自拔。

賀蘭秋心裏好似萬千頭小鹿歡欣雀躍,亂衝亂撞,一時之間竟忘了如何呼吸。

“……侯爺。”

喜婆見蕭餘侯來立刻低著頭行禮,再無剛才半分傲慢可言。

元璟一剛從旁經過,聽見喜婆的話自是不悅,這好端端的提起什麼女子自尊自愛來。

進門一看那喜婆拿著蓋布便明白一二,竟把蓋布當令箭教訓自己的新婦來,要是同其他男子站在一起,難道要直接扣上“蕩婦”帽子不成?

“昨日婚宴結束剛回房不久,便有要緊事務被翰林大人叫走,我便叫蘭秋先行睡下。難道我同翰林大人所商之事,也要一一同你說?”

“侯爺息怒……是老奴多嘴了。”

喜婆冒出一頭冷汗來連忙抬手擦,剛在正堂見過蕭餘侯,看起來弱柳扶風書生樣子,本以為這蕭餘侯是個好欺負的主,沒想到字字逼人。

“多嘴那就少言,自行掌嘴二十。”

冰冷命令砸在喜婆身上眾人皆是詫異地看向蕭餘侯,這賀蘭秋隻不過是賀家庶出之女,喜婆卻是皇太後欽點出來到元府接新婦的人,這掌嘴何止是掌喜婆的,更是掌皇太後的嘴呀!

賀蘭秋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替自己撐腰,受寵若驚。

“是對自己下不去手?”

元璟一仿佛沒聽見賀蘭秋的話,眼睛眯成狹長一道死死盯著喜婆,下巴微微抬了抬,邊上的隨從石離立刻心領神會上前。

喜婆看石離靠近立刻被嚇得腿軟癱坐在地,抬手連扇自己三個巴掌,“老奴多嘴!老奴該死!老奴多嘴!老奴該死!”

到底是宮中訓出的婆婆,扇耳光很是響亮,對自己下手也是不含糊,才七個便扇出血絲來。

眾人注意力都在喜婆身上心底都暗說可是惹上不該惹的主了,元璟一低頭湊在賀蘭秋耳旁低語,

“你去親自扇她,出出氣。”

賀蘭秋滿是驚恐,自己從未扇過他人,倒是吃過不少王夫人和長姐的耳光,要她做這種事簡直是天方夜譚。

賀蘭秋搖了搖頭。

“你不扇她,日後傳出去都說我蕭餘侯夫人是個孬種,好欺負。”

賀蘭秋依舊搖頭拒絕,元璟一微微一怔,不過馬上就調整過來,接受現實。

畢竟當年臨潼慘遭滅國原因之一,就是因為鄰邦國家都是父權社會,唯獨臨潼國是女帝掌權,從大祭司到帝師等重要職位,世世代代都由女人掌握。

這與本朝可是大相徑庭。

“既你知女子三從四德,是不是應該聽夫君的話?”

賀蘭秋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全然不知眼前這個美人夫君是女兒身。

“去扇她,”元璟一鬆開她那瘦弱的肩膀,大手扶在她脊椎上輕推了一下,“三下,這是夫君的話。”

“……?!”

賀蘭秋被推向前,滿是震驚回頭看了一眼夫君,又望了一圈房中所立之人,眾人低著頭皆不啃聲。

夫君之令豈敢違?要是惹他不悅今日就被掃地出門送回賀家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