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鮮衣怒馬(1 / 1)

大周泰定七年春,而立之年的周諍參加了人生中的第三次科舉考試,不久放榜,終於中舉,位排北榜第七名。

都說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年僅三十便中了舉人,換作是尋常,當然免不了是“策馬揚鞭踏京師,一日折遍滿城花”了,周諍自是非常得意,隻是今年的主角,卻另有其人。

很早便聽聞輔國將軍的兒子許縝是個天才少年,七歲便會作詩,九歲作賦,十五歲更是憑借一篇《文武並舉論》名動京師,得到不少文學大家的青睞,可以稱得上是少有文名了。

如果這,放在之前,周諍向來都是不以為意的,畢竟作為官員子弟,總是不免需要“炒作”一番的,更何況是輔國將軍之子。常言道虎父無犬子,如果父親身處如此高位,而兒子才名不顯的話,那倒反而顯得可疑了,更何況,他的父親輔國將軍許玄鬆更是如今朝堂棟梁,常人賣他父親幾分薄麵,倒也屬實正常。

隻是現在周諍卻不敢輕視,因為在今年,許諍也參加了科舉考試,年僅二十一歲,位列南榜第一,中會元。

人們向來清楚,如今文學治世之風,已經是南強北弱,南榜舉子的水平從來要比北榜高出不少。

饒是如此,一向自命不凡的周諍僅取得了北榜第七就已經得意非常,更何況是一舉拿下南榜第一的許縝,其才華卓越自然,不必多說。

可能也是有才之人的惺惺相惜吧,周諍此時並沒有多少其他的感覺,隻是想著此後如果有機會,倒是準備結交一番。

會試放榜後,便是等待來年三月的殿試,由皇上親自出題測賦,並以此分配官職,因此周諍便有大把的時間空閑下來了。去年秋天到達京師,就一直準備著科舉考試,甚至連家門都很少出去,更枉論城中有什麼景色去逛逛了。

現在科舉成績已出,且取得了不錯的成績,距離來年殿試為時尚早,恰好可以借此機會好好遊覽遍全城的景色。曆來的規矩都是,中舉者可以免費遊覽全城景色,乃至來年中進士者,甚至可以免費出入各大酒館,聽說還有榜下捉婿之風,熱鬧非常。

想到這裏,周諍不由得眉頭緊皺,下意識地摸了摸腰包,掂量著去年來時所帶的盤纏,如今卻是所剩無多了,不過住所倒是不必擔心,他所居住的客棧在他考中舉人的時候,便已經免了宿費。隻是僅僅支出夥食費,這些銀兩又能夠撐多少時日呢?

周諍心裏想著,卻是接連歎氣。本來父親早逝,長兄卻又被貶川南,如今家道中落,全靠母親一人來回苦苦支撐著,周諍自然是知道母親的辛勞,隻是如今雖考取舉人,卻還未獲得一官半職,不能為家裏分擔解憂。

周諍很清楚,如今他所能做的,便是繼續準備來年的殿試,最好能夠取得皇上的青睞,到時候錦衣玉食,自然不必多說。

“現在皇上依舊年輕,太後臨朝,皇上想要主政,自然需要培養一批自己的人,尤其是像我一樣的年輕人。”周諍在回家的路上喃喃自語,仿佛給自己吃下了一粒定心丸。

說罷,周諍忽然之間仿佛意識到了什麼,遂猛然抬頭一看。沒想到自己一路低頭沉思,卻是走錯了回家的道,此時麵前矗立的是大慈恩寺,乃是京師最大的廟宇。“到時候若是盤纏不足,搬進這大慈恩寺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好歹這邊有免費的齋飯。”周諍尋思著。

“想必這位便是周諍兄了吧?”一道清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周諍猛然轉頭,愕然之間看到了幾道身影,在幾個人的簇擁中,一位年輕人騎著一匹高頭大馬,馬身純白,馬鞍華麗,儼然一位俊秀少年郎。

周諍轉身向其行了一個叉手禮,“鄙人正是周諍,不知兄台貴姓?”

這位年輕人見到周諍行禮,也是連忙下馬回禮,略顯慌亂。正要言語時,身後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周兄,這位便是年紀輕輕便一舉奪得南榜第一的天才少年許縝了,不知周兄可否還有印象?”

來者名叫徐敏,與周諍同住一家客棧,來來往往之間,倒也稱得上是相識了。也是來京參加科舉的,位列南榜第十一,亦是頗有才名。

“原來是徐兄,方才人影攢動,不曾見得,失禮失禮。”周諍再行一禮,“先前曾聽聞許兄文名,早有結交之意,隻是苦於無甚機會,今日得見,真乃俊秀少年郎啊!”

“無妨無妨,既然周兄也來這大慈恩寺,不如與我們一道同遊?總比一人獨自遊玩來的熱鬧痛快!”徐敏擺了擺手。

“周兄,請。”許縝拱手。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