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霧掩蒼山,寒意流淌在脾胃。
深冬裏下了一場大雪。
算命盲人將手搭在花止的掌心,摸了摸她的掌紋,有些欲言又止道:“花姑娘掌紋雜亂交織,這輩子注定走上苦命早逝的道路。”
花止薄唇微抿,眉眼彎彎,許是要笑出聲來。
早逝,這就是她心中所念。
她雙手搭於腹間,攪了攪隻剩下七根的手指,沒有說話。
而花母怒氣攻心,拍著桌子叫嚷著,“你個老東西,會不會算啊,一上來就詛咒我家小止短命。”
花止拉住花母的衣袖,搖了搖頭,“母親……”
第二天晚上,孔明燈擱淺於夜空,深巷裏哭聲跋山涉水越過山穀。
花止的屍體躺在冰冷的棺材裏,麵容是那樣的安詳。而她喉間有無數圈很深的勒痕,那是她上吊留下的。
沒錯,花止自殺了。對她來說,那不是死亡,是歸屬。
她的靈魂從屍體中抽離,回首望了望淚眼朦朧的母親。
鬼差催促道:
“花姑娘,該上路了。”
花止點點頭,隨著鬼差來到鬼界。
這裏輕霧彌漫,昏黑疾馳。隔兩三米會點有一盞燭燈。四通八達的路上竄走著無數靈魂。
他們有些瘸著腿,有些歪著腦袋……
而這陰曹地府花止已經熟悉的很,各種遊魂她都見過,沒有什麼是可以讓她驚奇的了。
她一路隨著鬼差來到了孟婆堂。
孟婆是個大美人,雙眸似珠,櫻唇微揚。她對著迎麵走來的花止笑了笑,杏眼裏卻藏著讓人難以察覺的心疼,“又來啦,這次還是不願意喝孟婆湯嗎?”
花止一勾唇,嬌豔動人的臉上淡出幾縷憂傷,她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是啊,她不願意喝孟婆湯,因為這會讓她忘記她愛的人。而她愛的人就在天界,她唯一能尋找到的中意之人的辦法就是死亡,然後拿她的壽命去換來上天堂的機會。
但她如今是鬼,兩個月隻能必定要投胎,不然她就會魂飛魄散。
孟婆端起身旁的茶水,輕抿了一口,淡然道:“鬼界一天,人間十年,花姑娘記得在兩個月之內來孟婆堂投胎。你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鬼界的,規矩也都還記得吧。不喝孟婆湯你脖間的傷痕將永生永世永遠伴隨著你,並且要承受剁指之痛。還有,你還存留前世記憶的事情不能跟任何人說起。”
雖然自己已經經曆過了三次剁指之痛,可是再次聽到待會兒自己要去剁指心頭還是莫名顫了一下。
她怎麼會不害怕呢?可是剁指,她更害怕忘記他。
雖然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但她還是淺淺一笑,疲憊地應了一聲“好”。
一瞬間,花止與孟婆對上眼神,一秒、兩秒……
兩人眼淚一同落下,亂了紅妝。
孟婆埋下頭,悶聲道:“動手吧。”
於是鬼差抽出佩劍,花止抬起手,刀迅速滑下,鮮血飛濺,一根手指落在地上。
“啊!”花止尖銳地慘叫聲割破粘膩地空氣,孟婆將臉別過一邊,不忍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