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筆記本裏麵有東西。”這是陸景研離開前對易歡說的最後一句話。
易歡因為過敏,在縣城醫院打點滴住了兩天,到家的時候已是正午,院子裏停了一輛麵包車,易歡心裏一下就猜到了肯定是陸瑞航爸爸來接他們了,果然不一會兒就看見陸景研拿著行李從房間裏走出,易歡和他對視了一眼,不知該說些什麼與他告別,隻聽見他匆匆說了一句:“你那筆記本裏麵有東西。”然後走上車,關上車門,車子發動的時候,他看了易歡一眼,最後笑了笑,車就開走了,易歡一直呆呆的站著,直到看見車子消失不見。
“他沒跟我說再見。”易歡心裏暗暗的想,一絲失落感湧上心頭。
易歡拿了筆記本,慌慌張張跑上樓,躲進自己的房間裏,她自己也不明白這慌張從何而來,隻是想快點逃離,然後躲進自己的小世界裏。她呆呆的盯著眼前的筆記本,似乎厚了些,“這裏麵會有什麼呢?”易歡喃喃自語。
易歡輕輕翻開那有東西的夾層,最上麵的是一張照片,是陸景研的照片!易歡此刻什麼都明白了,陸景研去縣城的那兩天,肯定是去照相館照相了,要不然一個人總不會一直帶著自己的照片出門吧,易歡看著手裏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當時照相館特別流行的室內假景,看著有些許死板,陸景研身上的那股少年氣與之格格不入,他身上有種難以言喻的憂鬱感,這種憂鬱感易歡在第一次正視他的時候就感受到了。
易歡攥著那張照片,又拿起照片底下的一個信封,有點厚,不知道裏麵寫了什麼,易歡打開信封,默默地讀起來,陸景研把自己的經曆全都寫在上麵,易歡讀完後,久久沒回過神,天啊,19歲的年紀,原本該是大好年華,陸景研居然有個這麼悲慘的過去,難怪他身上有種憂鬱感,大概就跟他的經曆有關吧,信的結尾寫著:希望你有個很好很好的人生,勿念,安好。
筆記本上抄寫下了一首歌,是《童話》,是陸景研曾經給易歡唱過的《童話》,歌詞結尾的最後,寫著一個被劃花的地址和一個寫了一半後被劃了的數字,但易歡還是努力從那劃花的字上麵勉強辨認出了幾個字:重慶××區,陸景研大概也明白,以後也不會再見了吧,所以,告訴了地址又有什麼用呢?終究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易歡把這些紀念品鎖進了自己的小抽屜,但時不時還是會拿出來看看,然後又懷念起陸景研還在的那段日子,居然有點想他了,不,是想見到他,僅此而已。
陸景研離開後不久,易歡到縣城裏上了高中,這下學業就更忙了,易歡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學校,漸漸的,已經不太會憶起那段往事,那往事似乎有意被偷偷藏起來,不會時不時就蹦出來了。
“喜歡一個人很正常,不要把這件事想得很複雜,這是青春期的表現,喜歡一個人不是錯誤的,年少的喜歡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情,要用正常的心態去對待,當然,這不是鼓勵你們早戀,隻是單純來講喜歡一個人這件事情,本身不是錯誤的。”這是易歡的班主任在某次班會上的一段話,天呐,這真的是神仙班主任,居然如此開明,從來沒有一個大人會對青春期的小孩兒說:“喜歡一個人不是錯誤的。”
“喜歡一個人不是錯誤的。”這話讓易歡突然又想起陸景研,這讓易歡終於不再別扭了,十五六歲的年紀,喜歡一個人沒有錯。
喜歡一個人,可以是欣賞,可以是遠觀,並不表示喜歡就一定會在一起,隻是我們每個人都應該直麵這種正常的心理。
而年少時喜歡一個人,可以記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