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幾場雨後，秋天正式到了，街邊樹木落下的葉子積起了薄薄一層，方共語把大多數夏天的衣服收進了櫃子下層，拿出了一件黑色薄款衛衣穿上。
外麵飄著小雨，方共語背著一個遮住自己整個後背的黑包，拿了把傘，叫了一輛車，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來到了花園路陵園。
“現在才六點多，你來的太早了，都還沒開門呢。”
司機看了看外麵還有些昏暗的天空，在方共語結賬的時候扭頭提醒。
“嗯，謝謝。”
天氣涼了以後清晨的露水也重了很多，陵園大門旁邊的保安室裏，大叔昏昏欲睡。沾著涼氣，方共語繞到了陵園的後門處，連著山坡的地方有部分修建的築牆很矮，方共語翻了進去。
七拐八拐，沒多久就找到了柳樹下一座墓碑。
葉盛愛妻方諾言。
方共語從背包裏拿出了濕紙巾，把墓碑無微不至的擦拭幹淨，隨後又拿出一個盒子，將裏麵一株開了花的仙人掌放在了一邊。
做好這些後方共語拿出一個小馬紮，撐著傘靠在墓碑邊上坐著。
“媽媽。”
……
“媽媽，茉莉那首曲子我學會了。”
“這首好難，我學了好長時間。”
……
方共語呆滯了一會兒，隨後傘放在墓碑上，自己起身從書包裏拿出了小提琴。
“我拉給您聽。”
方共語筆直的站在碑前開始拉奏，徐徐的琴聲滑出，伴隨著一陣桂花香。
方共語拉扯琴弦時，風拉扯著樹枝，他像是慢慢融入了這個畫麵，而觀眾在不遠處靜靜聆聽。
一曲完畢，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方共語重新坐回馬紮上。
“媽媽，您覺得怎麼樣。”
……
不遠處有幾棵開了花的桂花樹，方共語餘光看到了。
“媽媽，桂花現在都開了，忘了和你說，之前幫我的那個人信息素好像是桂花味的。”
“我現在會打籃球了，我還上場打了半場比賽，我投中了球。”
……
“媽媽，我快生日了，你來夢裏見見我吧。”方共語臉頰蹭了蹭石碑。
“共語！獎品到了！！！”夏凡抱著一個箱子從後門衝進來。
“快快快，我們先挑，挑完再讓李滿野給其他人。”夏凡迫不及待的把箱子打開，都是些冬天用的東西，圍巾、帽子、手套、保溫杯……
夏凡扒拉了半天，挑一個白色的水杯。
“快啊，共語！有你的！”夏凡催促站在旁邊的方共語。
方共語拿了最上麵的黑色棒球帽。
“婁橋，你也來拿！”夏凡看到婁橋接水回來，趕緊喊他。
“你胃痙攣好了嗎？上次直接120了。”夏凡問他。
婁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好多了。”
“方共語，老師叫你。”
班長戴著圓溜溜的眼鏡在後門叫他。
方共語將帽子放進書包，去了辦公室，他們的班主任拿著電話，回應了那邊幾句後看到方共語，示意他過來。
“你們家裏人來電話，過幾天是你……母親和爺爺的忌日，他們問你今年去嗎，如果去的話周日的假我給你批。”
方共語搖了搖頭，“我不去。”
“……”任明哲的眼神駐足在方共語身上一會兒，“那沒什麼事了，你走吧。”
“什麼？！拿多了？要把獎品送去一中三中？！”夏凡驚訝之中更多是喜悅。
“那意味著我們能出去了？！晚自習不用上了？！”
桐夏中學一周之內並沒有開放日，無特殊情況下必須待在學校，周五回家，周日返校。
今天是周四，夏凡看起來憋屈的很，非常想出去，知道後大猩猩捶胸口躥到王澤川旁邊。
“王澤川，你出不出去？！你不是想吃酒釀圓子嗎？”夏凡一巴掌拍在王澤川的後背。
李滿野在後麵說:“隻能帶一個出去。”
夏凡聽到後沒等王澤川回答，立刻又推了王澤川一把，把笑臉轉向方共語，“共語出不出去？”
王澤川:“？？”
得到否定回答後夏凡還是跑到方共語身邊，攬住他的脖子阻止他繼續往座位上走，“想吃什麼？我給你帶！”
“不用了，謝謝。”
“嗨呀，客氣什麼，快快快說～”夏凡想了想，“喝果茶吧？沒什麼過敏的水果吧？還是喝茶？”
“……”方共語搖了搖頭，“沒有過敏的。”
“好，那就給你買果茶了！王澤川！那我們走吧！”
李滿野去搬桌子上的箱子，也剛好走近方共語，低下頭，“還要什麼嗎？”
“不用。”
李滿野的鼻梁挺直，陽光從窗外打進來，方共語微微抬頭就看到李滿野的鼻梁在臉上打出陰影，一雙墨染的眼睛被光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