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長風溫言細語:“了憂草本就是生在南方,取鮮草而有效,生長了憂草附近的南山靈泉是最好的解藥,沐靈泉之水可解曙青的毒。”
洛曙天垂下眼眸,羽睫在臉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洛二妹妹,你的叔父和嬸嬸暗中尋人,他們知道曙青曾經住在鶴廬,想必很快會查過來,為了曙青的安全,還是帶她離開的好。”
洛曙天鼻尖紅紅的,她不是不明白其中道理,隻是重生後再見到姐姐,那種失而複得的心境又被生生奪了去。
“我明白了,”許久,她才道:“我想再與姐姐告個別。”
洛曙天扶著綿軟無力的姐姐,一步一挪地走到院落裏。
白鶴飛了過來,收攏翅膀,長身昂首,立在二人身前。
“姐姐,這是你最喜歡的鶴兒,你還記得嗎?”
洛曙青眼中一片茫然,勉強地笑笑:“嗯……好像雲中仙子啊。”
洛曙天心中一空,她知道姐姐是不想她難受,故意說笑,實際已然記不得了。
好在,姐姐還記得她。
她默了默,問道:“姐,你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落在學館嗎?”
“學館?”洛曙青眸間忽然閃過一絲細小的光亮,“重要的東西……”
昨夜春桃為了保命,挖心掏肝一般把洛府的那些事抖落個幹淨。
她回憶,洛曙青“得病”後,無意中提過一嘴“學館裏的東西”,那時她已經許久沒去過書院,下人們隻當她意識模糊了,都沒太當回事。
“姐,你若是想到了,曙天替你拿回來。”
洛曙青茫然自語:“重要的東西……”
說話間,姐姐將右手放在左手上,虛空輕輕撫起來,迷茫地喃喃著:“是什麼呢……”
洛曙天身子一震,她記得姐姐的這個動作。
在她投軍之前,姐姐便是這樣常常輕撫著那枚海棠白玉環。
謝安璟的海棠白玉環。
洛曙天輕輕地提一口氣,心中的一團烏雲散盡。
姐姐要的東西——
和人,她都會幫姐姐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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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雲屏山的清幽不同,城南的岑淞館坐擁萬畝開闊之地,一派浩然長存的氣息。
岑淞館是大雍開國時所建,自來是王侯勳貴的子弟進學之所。
盛英蘭一身妃色暗金雲紋長裙,在一行人的簇擁下,緩步穿過掛著先帝親筆的門廊。
“盛五小姐,有失遠迎。”墨綠長衫的青年躬身行禮。
盛英蘭回了禮,隨即朗聲而笑:“英蘭幾年前在這裏念書時,還有幸與您對詩一首,現在您已是教諭,英蘭應當尊您一聲‘宋先生’。”
宋今禾出身一般,卻憑著斐然成章的才學在岑淞館有了一席之地,這位明月朗鬆般的青年麵對高高在上的齊國公府五小姐時,也毫無諂媚之色。
說話間,盛英蘭目光掃過四周,落在一處。
“這些年萬淞館的門檻倒是低了不少,是什麼人都能進得了?”
齊國公府的盛名在外,盛英蘭一路走來本就吸引了許多注意,她這一句聲音不高不低的疑問正好叫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了過去。
隻見洛昭羽恰恰落在目光中心。
她一身煙粉色細絹羅裙,以錦帕半掩著臉,一副怯生生的嬌弱模樣。
她已有兩日沒來學館,今日校考正是展露才名的時候,錢氏不久前才為她與戶部尚書的六公子換了帖子。
這樁高攀的親事成了一半,決計是不可出了差錯的。
而且洛頌也怕叫人發現洛府中有異,所以今日放她來了書院。
洛昭羽見眾人盯著她看,身子不由地一顫,她那薄得不合時宜的粉裙微微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