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深不知幾許,裏麵伸手不見五指,唯有風水先生的一盞白燈籠帶著四具棺木前行。
四周四四方方的都是堆積著的棺木,有的已經腐朽,散發出一股腐臭味道。
淳於風哪裏經受過這些,胸口煩悶,就想嘔吐。
等他捂著嘴轉頭朝外,緊接著眼神一愣,餘光看到有飄忽的人影在白燈籠的光線外遊走,嚇得他頭皮發麻,驚出一身冷汗,身上的衣衫緊貼著身軀,渾身難受,他趕緊一下子拉住風水先生的手,手指顫抖的指著,欲語未言。
“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風水先生輕聲說道。
抬棺的壯漢們仿佛集體失了聲,機械的隨著白燈籠而走。
“那是?”淳於風小聲的問道。
“子不語怪力亂神,先生沒有教過你麼?”風水先生低聲說道。
“是,”淳於風恭恭敬敬的回答,再不問一句話。
心頭總感覺到有千萬雙眼睛緊盯著走進山洞的一群人,像是歡迎新住客,又像是隨時準備俯身他人,就是那白燈籠的燈光一直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心神繃的緊緊的淳於風再沒了嘔吐的心思,緊跟著風水先生寸步不離。
等到四具棺木停好了地方,送殯的隊伍出了山洞,大門再次“轟隆隆”的緊閉。
“塵歸塵,土歸土,讓往生者安寧,讓在世者重獲解脫!”風水先生在門前念了一句,轉頭帶著人群下山。
回到淳於家的淳於風一夜無眠,總覺得那一雙雙眼睛還在身後盯著他,讓他頭皮發麻。
過完頭七,淳於風總算鬆了一口氣,身後的那些讓人難受的眼睛總算消失了。
這麼大的變故,連淳於端臣都消沉了幾天。
“二叔,”看著腳步一些蹣跚的淳於端臣,淳於風站起身。
“坐吧,你也辛苦了幾天,坐下吃飯。”淳於端臣擺擺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哪知道淳於風並沒有坐下,反而從口袋中掏出一千兩銀票,推到他的跟前。
淳於端臣驚訝的看著淳於風,開口問道,“你這是做什麼?這些銀子還得留著給你讀書用呢,你推給我做什麼?快點收回去。”
“二叔,”淳於風臉色鄭重的說道,“都說葉落歸根,如今我爹娘還埋在那礦山下麵,我想要去帶回家安葬。”
“你?”淳於端臣一聽到這話,驚得站起身子,“風兒啊,那些礦洞哪個不是在地底幾百米深,哪裏是一個孩子就能搞定的事情!再說了,你還在讀書呢,要是以後金榜題名當官了,倒是可以一試,現在還是安下心來讀書吧,大哥大嫂好不容易將你送進縣城讀書,可別讓他們失望。”
“二叔,”淳於風搖搖頭,“身為人子,沒有盡到一天孝敬的義務,已經說不過去!如今家裏又是這般狀況,我哪裏還能夠安心讀書!子欲養而親不待,我總要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才能夠安心。”
“哎,家裏就剩下你我兩個男人,如果你一味的要去礦山,那二叔也跟著你一起去,總不能讓你一個少年人去做這些事情!”淳於端臣臉色鄭重的說道。
“無需如此!”淳於風搖搖頭,“淳於家就剩下我和二叔,總要留一個下來,逢年過節的替祖宗敬香,二叔在家,正好留下來照顧二嬸,還能照顧家裏。而我,除了讀書,別的一無是處,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還不如我一個人去得了。”
“不行,你年紀如此年幼,二叔不放心你去!”淳於端臣堅決的搖頭。
“是啊風兒,”二嬸在一旁也是接口說道,“你才十歲,你二叔哪裏舍得你去冒險。再說了,二嬸又是這個天天喝藥的樣子,更加不能讓你一個人了去了,如今你可是淳於家唯一的希望了,這萬一要是出點啥事,你讓你二叔怎麼麵對屍骨未寒的大哥大嫂?”
“媳婦說的在理。”淳於端臣點點頭,看著淳於風說道,“風兒,還是等你大一些再說吧,如今還是讀書為重。二叔雖然賺不了大錢,供你吃喝還是沒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