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公——天地浩然,君且慢行(2 / 2)

或許是因為想到這樣可能會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愛人,也就是我外婆,還有他們的七八個孩子,所以他最後決定放棄前途,選擇留了下來照顧和陪伴他們。你可以想象在那個人人自私自利的時代裏,誰人都想隻顧自己的溫飽問題,拋妻棄子的現象也更是屢見不鮮,但我外公顯然是一名那個時代裏與普通大眾逆行的“反骨仔”。

他和我外婆兩個人就這樣相互扶持,相互恩愛著,在柴米油鹽的平凡日子裏,在無數次的風風雨雨裏,他們最終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彼此,一直守護著雙方到了現在。

我能夠親切地感受到我外公對我外婆那滿滿當當的愛,因為那充滿愛意的眼神是就連天地都難以遮掩住的,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純潔的故事。

但現在他和外婆也已經80多歲的高齡了,而他的生命時鍾也已經對他開了警鍾。

記得在我從外婆家回來後的第二天,早上我聽母親在電話裏頭說,就在昨天晚上外公都以為自己要不行了,因為實在是太疼了,死亡已經漸漸的侵蝕了他的生命。

“老婆子啊,我這次,可能真的要丟下你一個人,自己要先走了。”

這是那個充滿不安的夜晚外公靠在床頭對自己愛人說的話,而這一件事也是母親在電話裏跟我說的。

不過好在折磨了一夜外公還是撐過來了,誰也不知道是什麼讓他有如此的毅力與死神對抗,我想或許是他放心不下我外婆吧,畢竟外婆眼睛早就已經看不見了,要是沒了他,以後誰會有如此耐心地幫自己的愛人端屎端尿啊。

這生命的時鍾已經漸漸的生鏽了,再難修複;並且時光的逝去,再難回溯。

我會害怕,害怕人生裏的失去,害怕失去親人,害怕那些我在乎的人和在乎我的人離開,害怕我母親本就不快樂的生活裏又多了更深的傷痕與痛苦。

但很不幸的是,人生沒有那麼多的萬事順遂。

那一晚,我接到了母親打來的視頻電話,電話那頭,我能很清楚地聽見母親哽咽和抽泣的聲音,她聲音顫抖地說:你外公剛剛八點去世了。

簡單的一句話,卻仿佛擊碎了我的思緒,我的心跳也瞬間停止了一般,一股悲痛襲卷全身,而我也很難想象,在母親聽見這個消息和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內心又該比我有多痛苦。

那一夜,我在宿舍的陽台上望著遠方,彎月被暮雲遮住,風也格外的冷。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不久,母親在辦完外公的喪事後,卻沒有再停留,直轉省外打工,我那時候跟母親說外公剛剛去世,多在那邊陪陪外婆吧。

可,可是,她說如果繼續在家呆著的話,那你的學費誰去賺啊,而且家裏這麼多的人需要吃穿的。這一句話,深深地擊潰了我心裏的防線,電話的兩端唯有一味的沉默。

那時候,我是多麼的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幫不上任何人的忙,也不能夠為家裏解決問題。

上天啊,你為什麼要折磨她,也為什麼要折磨著每一個為了生存而苦苦掙紮的人們啊!

後來的時間,我變得更加沉默,不喜與人交流,所有的情緒都留在心裏讓自己慢慢化解。挺討厭自己現在的狀態的,亂糟糟的心態和思緒,還有動不動就反撲的糟糕情緒,無人可分享可理解,隻有發呆和沉默是自己最好的排解方法。原來,成年人的世界裏,勉強笑著,隻有自己知道有多累。

我一直在與迷茫做鬥爭,卻從來沒有勝過它,罷了,得不到答案的日子裏,再堅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