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10月7日淩晨。北緯37度線上,一輛飛速的軍用卡車疾馳在山間小道。當車停在山穀口時,從車廂裏下來黑壓壓幾十人。他們個個骨瘦如柴,穿著的黑灰色粗麻布衣服,像是一隻隻麻袋套在身上,晃晃蕩蕩。
“快滾吧!趁帝軍沒改變主意!”一個晚軍士兵戴著防毒麵具,坐在副駕駛,連車窗都沒搖下,便大聲喊了句。
為首軍官模樣的瘦高個上前準備問句話,還沒走近就被士兵揮手攆開了。軍用卡車發動引擎,在土路上疾馳而去,隻留下塵土飛揚。
“滾吧膽小鬼!”瘦高個麵向已經遠去的軍用卡車揮了揮手,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李參謀長,為什麼他們看見我們像見了鬼一樣?”一個朝國士兵站在瘦高個身後,納悶地問。
“可能我們真的是鬼吧!”瘦高個歎了口氣,他就是李玄功,被折磨了一年,已全無當年英姿,徒餘一副骨架。
他帶領著數十人的隊伍向北緩緩行進,眾人心裏五味雜陳,都有著說不出的滋味。好不容易死裏逃生,重又踏上祖國的領土,本是該歡呼雀躍、磕頭燒香的,可偏偏越走越心灰意冷。作為戰俘,回國後的待遇肯定是生不如死,通過審查削為平民都算是最好的歸宿了。就怕審查通不過,還背個賣國通敵的罪名,這滋味就……
李玄功是戰俘裏官銜最高的,他雖然躊躇滿誌,準備回國繼續戰鬥,但是胸中總有散不去的陰影。帝軍放了我們目的何在?晚軍為何如此懼怕我們?這裏麵是否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陰謀?可如今,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被釘上恥辱柱的人,能活著回到祖國,已是萬幸,別無他求。
翻過一座山頭,眾人已是餓得東倒西歪,瘦骨嶙峋的身子無法支撐強度如此之大的長途跋涉。一年多來,吃得最好的一頓大概就是臨行前的一個大白饅頭了。可是半日來已消耗殆盡,能量所剩無幾了。
“前麵就是山南裏,可以在村子裏歇個腳。”李玄功癱坐在一塊石頭上,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便再也沒有力氣開口。
二十七人紛紛抬起頭,吃力地睜開幹涸的雙眼,望向遠處熟悉而又陌生的山坳,那裏曾是自己生活過的地方,那裏也是自己戰鬥過的地方。離開了一年,仿佛離開了一世。
“我們得去找些吃的。”李玄功說,他努力振作精神,他知道他們必須要有力量繼續前行。
當黎明的微光灑進山南裏的小山村時,隻留下斷壁殘垣,破敗不堪。原本應該充滿生機的村莊,現在卻變得死氣沉沉。
他們疲憊不堪地走到村口時,深深的悲傷和失落感縈繞在心頭,他們感到無比的震驚和無助。空氣中彌漫著死亡的氣息,讓人感到窒息。
在這個陰鬱的早晨,一具具屍體橫七豎八地堆疊在廢墟中,他們的臉上布滿了黑色的斑點,猶如被潑灑了墨汁。這些斑點就像黑暗的魔鬼,嘲笑著他們的無力和絕望。他們仿佛被瘟疫的魔爪狠狠地抓過,表情充滿了痛苦和恐懼,訴說著曾經曆過的無盡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