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景煜離了浮曲閣,其他人也都陸續散開,院子裏終於安靜下來,等到天黑上夜了,景婥還是沒有半點要醒的意思,杜鵑和牡丹也不敢打擾,便在榻前坐了下來,一覺到了大天亮。
景婥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有陳嘉也有溫景婥,有時她是一個人,有時又是兩個人, 有時一起笑哈哈的,有時又互不理睬。她夢見一個眉眼英氣逼人的婦人一直憐愛的拉著她的手,不由得又濕潤了眼角,那應該就是景婥的娘了吧。
伺候景婥起身更衣梳妝用飯吃藥,牡丹和杜鵑這十年一直是這麼過來的,但她們都覺得眼前的姑娘不一樣了,從前梳妝的時候姑娘總是悶悶的頭都不抬,而今日姑娘一直盯著銅鏡,眼睛亮亮的,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怎麼說話,卻總給她們一種陌生的感覺。
這邊藥剛喝完,便有外邊的婢女來叫,說夫人請七姑娘過去一趟。
景婥又喝了兩杯茶才不緊不慢的朝著林氏所住的玉清築走去,走兩步退一步,把杜鵑和牡丹急得不行,她們家姑娘的這個慢性子可什麼時候能改了!
等景婥到了玉清築,見溫家其他幾個少爺姑娘都到了,少爺坐一邊,姑娘們坐一邊,溫家的當家主母林氏樂思端坐在中間。
“給母親請安。”景婥懶懶的行禮,又給哥哥姐姐們見了禮。
“七姑娘昨日意外落水,本不應該喚你來,但今日的事非常重要,務必要你們都在才好。”林樂思說道,並沒有問一句景婥的身子。
“母親,到底是什麼事,一早便把我們都叫來了,再說父親也不在,這也不是全家都在。”溫家三小姐溫景姝問道。
這景姝是林氏所出的嫡長女,吃穿用度自然要在其他兩個姑娘之上,平日裏除了跋扈一些,倒也有些嫡長女的風範。
林樂思不慌不忙的笑了一下 :“這件事情昨夜我與你們父親已經商定了,你們父親公事纏身,便不再多擾他了。”
“到底是什麼事啊?”景姝有些奇怪,母親平時最煩秦姨娘那邊的人過來的,今日怕是有什麼大事才都叫了來。
“你急什麼!”林樂思嗔怒道,“咱們家的幾個哥兒也到了議婚的年紀了,這景燦和景煜明年要科考,所以這婚事呢要暫且擱在一邊,隻是這景煊的婚事,倒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林樂思說著看向溫景煊,這秦雅玉當年仗著和溫家有遠房親戚的關係,和她僅差一天入府,又想盡法子趕在她之前生了溫家的第一個兒子,在景燦出生之前,溫家就隻有景煊一個孩子,那自然是捧在心尖上養著的,自然就冷落了林樂思,林樂思也知道不該把氣撒到孩子身上,可她一看到秦雅玉那邊的人就胸悶難受,氣不打一處來。但作為將門出身的溫家正室夫人,在吃穿用度習文練武這些事上,她還算是沒克扣這些庶子庶女們。
溫景煊作為溫家的庶長子,自幼習武,練得一身好功夫,為人也是忠厚至孝,並不讚同自己娘親和林樂思之間的爭鬥,反而經常教導弟妹們要和氣友愛。隻不過林樂思今日突然提到議婚之事,還是讓他有些驚訝。
“母親,我現在尚未有一官半職,怕是不好現在議婚吧?”
林樂思不以為然的笑了一下:“昨日我已同你父親說過了,你自幼習武,熟讀兵法,便到你舅舅帳下先謀個武職曆練曆練,待日後有了好的機會,自會有你舅舅出麵替你求個官職。”
林樂思說的是自己的胞兄林氏現在的當家人林樂安,林家世代驍勇,是西京有名的將府。林老將軍卸甲之後,林家長子林樂安接任大將軍一職,頗得皇帝的寵愛。若是能到林家將中謀個武職,倒也是個不錯的出路。
景煊並未想到父親和他的嫡母會有這樣的安排,想來父親也是深思熟慮過了,這林家軍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